伯父”
的回信会来得这么快,当她满心欢喜地读完这封信后,却面色苍白地坐了下来。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让她整整一天都处于精神恍惚之中,在临近天黑的时候,她终于做了一个决定,命令使女立刻去请亚里桑德罗神父来共进晚餐。
金发的青年虽然非常惊讶,而且很明显不大情愿,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贝娜丽斯在来到佛罗伦萨之后,因为亚里桑德罗的特别照顾,一直都是住在阿尔诺河旁边的那座房子里,没有跟阿尔比奇家族的其他人有过多接触,因此今天的晚餐很大部分算是礼节上的邀请,只做出一个姿态就够了。对于亚里桑德罗来说,他不想看见这个怀着帕尼诺孩子的女人,他当然知道她的纯洁和无辜,但正因为这样他更怕自己会因为丑陋的嫉妒而忍不住伤害她。她是帕尼诺名正言顺的妻子,这一点已经让他在她面前抬不起头了,而且,那个俊美的红发青年还多么地爱她……
亚里桑德罗把自己裹在粗羊毛长袍中,感到胸前的十字架几乎要把他的脖子压垮了。他忍住肺部的不适,尽量减少咳嗽,然后低着头走进了贝娜丽斯的房间。
“晚上好,夫人。”
他向黑发的少女问候到。
“您好,神父。”
贝娜丽斯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衣服,长长的头发盘起来,看上去成熟了很多。”
请坐,请坐。”
她客气地招呼亚里桑德罗,“请原谅,我只下厨做了点白蚕豆和圣尼古拉馅饼,其他东西都是莫妮卡准备的。”
“啊,这样就足够了,夫人。”
金发的神职人员感激地说,然后跟贝娜丽斯一起做了祈祷,开始品尝她的手艺。亚里桑德罗看得出来这个姑娘似乎准备跟他说什么,但是他不打算体贴地替她找机会,所以还是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贝娜丽斯似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神父,我想告诉您一件事情。”
“什么,夫人?”
亚里桑德罗放下了手里的馅饼。
“神父,我想回那不勒斯去,而且越快越好!”
金发修士那平静的面具被打破了,他颇感意外地皱起了眉头:“夫人,您不能离开这里,阿坚多罗把您留在这儿等他回来。”
“是的,神父,我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我好。可是我现在必须回去,我希望您能帮我找马车,或者是船。我会向我丈夫解释的。”
亚里桑德罗有点慌乱地说道:“可是夫人……您要知道,现在那不勒斯是一个危险的地方,阿尔方索正在谋夺那里的权力,所以非常混乱,而您又怀孕了,万一发生什么意外,我是没有办法面对帕尼诺的!”
“不用担心,神父。”
贝娜丽斯毫不在意地说,“那里毕竟是我的故乡,我很熟悉。只要您允许莫妮卡在路上照顾我,我想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最多一个月,不,或许是两个月。”
“请原谅,夫人,我真的不知道您为什么这样坚持?您必须拿出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什么事情要让您这样固执……”
贝娜丽斯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这个平素很温和的男人,突然浮出了一层水气。她撑着桌子来到他的身边,握着他的长袍跪了下来。
亚里桑德罗大吃一惊,连忙扶住她,可这固执的姑娘没有起来,她吻着他手上的戒指,痛苦地说道:“请原谅我,神父,我必须回去,我的父亲……他病了,而且非常严重!”
亚里桑德罗的心脏咯噔猛跳了一下:“您……‘父亲……”
“是的,就是阿基诺侯爵萨尔瓦托·乌尔塞斯。上帝啊,我一直以为他是我慈祥的伯父,他对我那么亲切,那么和蔼,在我的父母去世以后就一直照顾我。我曾经让他非常伤心,可是他依然很爱我……现在他才告诉我,其实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他病了,病得非常严重,他希望在临死前得到我的原谅……神父,您说我能够拒绝吗?您是仁慈的,您一定得帮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