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战在院子里喊过来“大冷天呢,把窗子关上,小心着凉了。”
方楚楚大声喊了回去“我在看雪呢,姑丈说了,赏花赏月赏风雪,这是文人雅兴,爹,你别吵我,我难得风雅着呢。”
方战嘲笑她“你姑丈,人家那是曾经的状元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你学啥呢,四书五经都读全了吗”
方楚楚生气地朝她爹嚷嚷“我最近跟着姑丈在学作诗呢,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对,大姑说了,就是因为爹你是个不会读书的,我才这样不灵光,好在我娘当年是个才女,让姑丈教我一把,大约还是可以挽救的。”
父女两个正在乐呵呵地拌嘴,外头有人过来敲门了。
方战过去开了门“哟,张大人,你又来了。”
张熹在门口笑嘻嘻地作揖“不好意思,方大人,小人又来打扰了,太子殿下给方姑娘备了个礼物,吩咐小人给送过来呢。”
他挥了挥手,吆喝身后跟随的东宫侍卫“来,抬进来,小心点,别碰着了,平着,千万别歪。”
两个健壮的侍卫抬着一口大箱子进来,在张熹的指示下,直接抬到了方楚楚的房前。
方楚楚从房中出来“什么东西呢,这么大一家伙”
张熹笑得有些尴尬“所谓千里送鸿毛,礼轻情意重,方姑娘,这份礼着实是贵重的。”
他打开了箱子,那箱子还是特制的,开了锁,揭起了盖子,还能把前后左右四个面板全部打开,完全露出了箱子里装的东西。
方楚楚眼睛睁得特别大“他给我送这个”
天怪冷的,张熹又要擦汗了“这、这是外地的雪,和长安城的不一样,姑娘您看看,是不是特别白”
方楚楚“嗤”
了一声“没觉得特别白,就觉得特别傻。”
箱子里面是两个小雪人,大约半尺长,一个略高些、一个略矮些,那个高的雪人拿着一支小木剑,那个矮的雪人拿着一张小木弓,两个小雪人紧紧地挨在一起。
张熹又拿出一封信,恭敬地呈给方楚楚“这是太子给姑娘的信。”
方楚楚鼻子一翘“不收,男女有别,怎可私信往来,我要被人说不端庄的。”
张熹点头哈腰“那小人念给姑娘听”
方楚楚手一伸,刷地一下把信夺过来了“好了,你可以走了。”
张熹“嘿嘿”
一笑,麻溜儿地带着手下人走了。
方战最近胆子也大了,也敢在背后对太子殿下评头论足了,他对方楚楚挤了挤眼睛“看看,以雪为礼,人家太子才是真风雅,你是学不来的。”
方楚楚“嗤”
了一声“这个好说,明天我把这箱子原封给他送回去,送他一箱西北风,那叫礼尚往来。”
她打开了那封信,窸窸窣窣的小雪落在信笺上,那上面的笔墨苍劲,如同他的人一般。
“吾在豫州,昨夜大雪压青松,向来长安亦如是,吾昼起,堆雪人二只,命人呈送于汝,邀汝与吾共看一方雪。”
方楚楚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又跑到豫州去玩了”
方战本来抬步要走了,闻言顿了一下“朝廷上说太子殿下领兵去了长沙城,怎么是在豫州”
方楚楚讶然抬头“长沙豫州是一个地方吗”
方战眉头一皱,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只是含含糊糊地道“大约离得比较近吧,你别管了,反正太子写给你的信,你别让旁人知晓就好。”
方楚楚根本没放在心上,挥了挥手“好了,我和旁人说这个做甚,放心,肯定不说。”
方战摇着头走开了。
方楚楚见父亲走远了,“嘿嘿”
一笑,撩起了裙裾,蹲下来,看着那两个小雪人。
太子殿下的手艺显然不是很好,雪人堆得歪歪扭扭的,木剑和小弓也做得粗拙。那个高一点的雪人,圆头圆脑,脸上还粘了两片小木条,不知是当作眼睛还是眉毛,看过去憨态可掬,一点都不像他。
两个雪人靠得很近,一路过来,都差不多要黏在一起了。
方楚楚皱着鼻子,哼哼道“你这个人,为什么要挨在我身上我可讨厌你了,赶紧离得远一些。”
她用手指头戳了戳大雪人。
戳了一个小坑,它们还是挨着。
“你好长时间都不过来了,家里一堆活等着你做呢,院子里的雪要扫、东厢房的瓦片缺了一块也要补,还说什么一样替我干活,骗人,自己跑到豫州去玩了,也不和我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