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着溪水走,篱落一直不说话,苏凡疑惑地看他:「有事?」「嗯。」篱落看着苏凡,淡金瞳里映着书生的影子,一步一步靠过去,「你躲什么?」「我……」苏凡狼狈地别开眼,「没有!」「没有?」篱落挑眉,「那么,这次不许躲。」苏凡看向篱落,淡金色的眼在眼前越放越大,自己的眼睛也不禁越睁越大,有什么东西贴上自己的唇,只是一瞬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他的轻笑在耳边回荡:「很好,果真没有躲。」想开口说什么,他的舌趁机窜进来,柔软滑腻,在自己的口中肆无忌惮地来回舔舐,还来纠缠自己的舌……身上一阵酥麻,脑中似乎空白又似乎充斥了一切触感,觉得自己正往下坠去,却被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托住了,身不由己地往他身上靠……神智越来越模糊,只记得他淡金色的眼光亮得耀眼。「呵呵……」再回过神时,自己两手搂着他的脖子,整个身子都挂在了他身上。狐狸舔着唇笑得彷佛偷了腥的猫。脸上「轰─」地一下炸开。「真是的,颜子卿能吃了你不成。」篱落拥着苏凡说:「你说你不是躲是什么?不喜欢他就直接跟他说了,他还能哭着上吊给你看么?」吃鸡的时候,小狐狸趁苏凡发呆的光景,凑到大狐狸耳旁悄声夸他:「你还真有把握,你就不怕先生见了那个状元就被人家勾走了?」篱落咬一口鸡,瞇起算计的眼,「那也要见得着才行。他这一回来,只要今天见不上,以后东家请西家邀的,哪里空得下来找你家先生?你家先生白天在学堂,晚上就回家,哪来的空子给状元郎钻?」小狐狸赶紧又递了块鸡给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人算算不过天算,狐算也算不过。终究,还是见上了。那天,学堂放学时分,孩子们走得差不多了,唯独那齐伯家的孩子还没把课背齐,苏凡便留了他下来陪着他背。「关关……关关……雎鸠……在河……在河之……之洲……」小脸涨得通红,眼看着这孩子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急,你定定神慢慢背。」苏凡柔声安抚他。「嗯……」他用力点点头,可惜一开口还是结结巴巴:「关关……关关……雎鸠……」泪就淌了下来,再也背不下去了。「唉……」苏凡叹口气想让他先回去,明天再来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人站在门边,声音温润如水,依稀恍如昨日。苏凡转过头,杏黄的衫子墨黑的发,同样墨黑的眼一望不见底。「子卿……」「苏凡……」「你……可好?」相顾无言,最后还是颜子卿先开的口。「嗯。」苏凡点点头,眼睛只盯着斑驳陈旧的桌面看。再度无言,苏凡的视线微微向上,杏黄锦衣上绣着银色的暗纹,浪卷涛涌,云气海澜。头顶上幽幽一声叹息,执笔赋诗的手伸到他身侧又放下,「都做了先生了,怎么还这么不爱说话呢?」不是不爱说,只是不想说,不愿说,也不知要说什么。苏凡暗暗在心里辩解。手抓著书卷成一卷用力收紧,眼睛盯着桌面上掉了漆的那一块不放。「你这样子,当年背不出诗时也是这样,一点都没变。」不介意苏凡的寡言,颜子卿继续说着,气息悠远,似是在回想当年。「当年,要是背不会,夫子大概真会把你留到天黑。」「不会,夫子一贯慈爱,不会如此。」苏凡出声维护,却看到他盈着笑意的眼,「你……」「终于跟我说话了?」颜子卿笑着看苏凡,「同窗相见,苏先生便是如此对待么?」颜子卿,即使是算计着别人也笑得一团和气。苏凡总是奇怪,为何如此粗野窘困的地方居然会生出这样精致从容的人物?还偏偏能笑着和他们这群人混得如此和谐。「你……可好?」在颜子卿面前,苏凡总觉得自己手足无措。「安好。」这次,连话里都能听出笑来。苏凡狠狠地咬住了唇,要是叫篱落知道了,他必定会斜着眼睛笑话他:「还真是个书呆子,连句客套话都问不好。你读那么多书有个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