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虽说是个百花楼里的小丫鬟,可她这一年多以来被苏白照顾得倒像个小主子,活生生似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什么洗衣做饭打扫房间通通不会,难不成要她去替这仙家弟子挡酒,教他如何调戏小姑娘?
万万不可!
礼琛见无忧皱着她那对清秀的远山眉,两只手指不安地搅动着,似乎是被如何报答自己给难到了,细看之下她那双纤纤玉手柔嫩得很,想必是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
就在礼琛欲要开口劝罢时,无忧突然抬起头,眉开眼笑甚是动人的模样:“诶?我想到了,我知道怎么报答你了!”
礼琛好奇得紧,忙追问:“如何?”
无忧迫不及待地解释:“你们天玑门缺设计师吗?不谦虚地说,我脑子挺好使的。”
“设计师是何?”
无忧愣了愣,她好像也不知道设计师是什么意思,但又一次将这种词汇脱口而出了。
“嗯……大概就是,能给天玑门提供出最新鲜的法器。”
她本想表达的是这个意思,但是不知为何会概述成为设计师这三个没头没脑的字,过去无忧从未曾重视过,但眼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语出惊人,想必这一定与自己的来历有所关联。
天玑门的法器一向都是由师父和诸位长老在多次的构思,交流与试验,经过不断地完善才完成最终的成品,礼琛听得她一个连自己的来历都还没弄明白的小女子想要做这等差事,虽觉得荒唐,可看她言之凿凿胸有成竹的模样,又想知道她有何能力:“哦?无忧姑娘可有何妙思?”
“我不知道怎么说,得靠画才行。”
“好办。”
礼琛摊开手掌,随即他将一支笔变了出来,将笔递给无忧。
无忧有些难受地扶了扶额头,心说怎么先前并未现这礼琛是个榆木脑袋?
“没纸墨呀,大兄弟。”
无忧也是没过脑子就暴露出了平日里在酒桌上的粗俗模样,懊恼地将脑袋蒙进膝盖间,完了,太丢脸了!
礼琛也是头一次被人这样称呼,一时间竟觉得格外有趣,噗嗤一声笑出声,但还是优雅地用衣袖掩面,只露出两只笑成月牙弯儿一般的漆黑眼眸盯着此刻自觉窘迫无比的无忧。
“咳咳…无忧姑娘,你且先抬起头来。”
无忧扭扭捏捏地抬头,只觉脸上烧得厉害,一向都是自己把别人调戏得面红耳赤,此刻倒好,连自己都不放过了。
本以为会看到礼琛嫌弃又震惊的模样,却未曾想撞上的却是礼琛那双笑意满盈的眼睛,温柔得很,有些意外。
只见礼琛提起笔,在空中写出他的名字,那金色的线条着微微光芒,倒映在无忧清澈的眼瞳里,似是夜幕中的点点星光。
“无需纸墨。”
礼琛看见无忧面色微红,眉眼中满是惊喜的模样,不知为何心底冒出异样的悸动,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无忧接过礼琛递来的神笔,这新奇的玩意儿稀罕得很,令她跃跃欲试,便撇开脑子里那些窘迫的念头,专注地将她在梦中见过的东西画出来。
“这是何物?”
礼琛初次见着无忧那可以称得上诡异的画风,反应与当初的方茗如出一辙。
“呃……这是辆车。”
无忧耐心解释道:“这前后两个圆是车轮,中间这个线条是车身,上边嵌着坐垫,就是类似于马鞍那样的,然后这个把手是可以控制方向,车轮中间这个是脚踏,和一条链条连着车轮,踩着这个就可以转动车轮,令车移动。”
礼琛听得云里雾里,还是不曾明白这是何物,也不明白踩着那个脚踏为什么能让车轮转动。
“这样吧,明日我动手将这东西做出来,你见了实物,就会懂了。”
无忧知道一时半会礼琛定是不能理解的,毕竟自己初次梦见这玩意儿时也惊奇得很,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这是何原理,闲着没事的时候,就闷着头琢磨,琢磨了快半个月,她才明白过来,其中的关键便是那藏于其中毫不起眼的链条。
“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嗯…这个,还给你。”
无忧虽然还想再玩玩这个宝贝,但出于礼貌,还是第一时间归还了。
“送你了。”
礼琛方才看到无忧盯着自己变出的笔眼神光的模样,想到她心下对这笔肯定喜欢得紧。
无忧惊喜:“真的吗?”
礼琛点头,应她说是的,这下把无忧给乐坏了,她还是头一次可以拥有一件神奇的宝贝,也没想太多,脑子一热从床上蹦起来伸手搂住礼琛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以表感激。
“谢谢你!”
什么男女有别,好好说话,莫要动手动脚的,此刻全被无忧抛之九霄云外。
礼琛被这突然送入怀中的温香软玉给吓了一大跳,愣在哪里不知如何是好,心想凡间女子不都矜持得很吗?这又是哪门子规矩?此刻无忧抱着自己高兴地说谢谢,难道戏文中所说的以身相许还有这样的方式?
打住,不能再去想戏文了,那戏文中的以身相许可比眼下更令人脸红心跳。
“无忧姑娘…”
礼琛仰着头不去看胸口那颗脑袋,哑着嗓子唤她:“不嫌弃的话,我将旧时的衣衫拿给你换上,虽说是被我穿过,但清洗得很干净,你可先凑合着,明日我再带你下山去置些新的。”
方才礼琛一直专注于无忧的身世和来历,直到她从被子里跳出来后,他才看到此刻散着青丝的无忧诱人得紧,破烂的衣摆下隐约可见她洁白纤细的小腿,礼琛看得直在心里念叨,非礼勿视。
被这般委婉地一提醒,无忧这才意识到衣衫不整的自己此刻正在轻薄自己的救命恩人,她想赶紧松开,但又觉得如此就真的太尴尬了,便干笑着装作无事生的样子替自己打圆场:“如此便有劳礼琛公子了,实不相瞒,无忧呢,是真心将你当好哥们儿看待的,百花楼里没学到什么好东西,就净在酒桌上捡了这些小动作,今后我一定改过自新,不拿这些粗鄙习惯来对待公子。”
说完还自我感觉特别友好地拍了拍礼琛的后背,然后才松了手,乖乖钻回被子里。
礼琛只觉头痛得很,不知为何心里突然开始变得有些急躁,也没再说话,只是将好的衣服找出,交到无忧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