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一棵大槐樹後,幾個少年推推搡搡不敢上前。
「老大,這就是你要找的那小白……人的家,我昨天跟木杉在這待了一天,被蚊子咬的渾身是包,終於偷聽到他叫什麼遠遠還是圓圓?總之差不多是這個音。」
於奔這幾日喊小白臉喊慣了,差點改不過口來,說完殷勤地抬起一圈肥肉裹著的胳膊,向大家展示上頭密麻麻的蚊子包,洋洋得意的態度仿佛那不是蚊子包,而是戰場上的功勳。
秦西錚注意力不在於奔自豪的『豐功偉績』上,他將不遠處那棟二層小樓里里外外打量個遍,最終目光放在閣樓窗欞上,那裡有顆小腦袋,不時輕晃一下。
確定目標後,他皺著眉頭思索如何將少年引出來,目光掃到地上的小石子,心生一計。
蘇願翻過一頁書,背後玻璃窗上傳來「篤」的一聲,他偏過頭瞟了一眼,以為是路過的鳥兒不小心撞了窗戶,沒多在意,注意力重放回書上。
又過了數分鐘,一聲不小的撞擊聲後,玻璃窗上多了個直徑約2cm的圓形小洞,幾條裂紋沿著孔周往外蔓延開去,瞧著隨時都要碎般。
被嚇懵的蘇願眨眨眼睛,望著那顆碰到牆體後無聲滾落到腳邊的彈珠兩秒,伸出手撿起拿在手上,人也隨之站起,合上的書被他壓在懷裡。
他朝窗戶外頭望去,見到屋外那棵大槐樹蔭下站著幾條高矮胖瘦不等的人影,其中錫紙燙的栗發少年站在最前方,正抬起胳膊,猛力地揮手著。
顯而易見,這彈珠正是那邊的人扔過來的。
蘇願默默地看被毀壞的窗戶一眼,又看向遠處幹了壞事還一臉興奮不自知的少年。
他這是要幹嘛?搞破壞嗎?
樓下聽到聲響的外公沿著樓梯走上來,「圓圓,發生什麼事情了?」
蘇願連忙將手裡的彈珠藏進褲兜里,支吾著說:「外公,窗,窗破了。」
「好端端的窗怎麼會破呢?」
「不……不知道。」
老人納悶地讓外孫往旁邊站站,他好去瞧一瞧情況。
蘇願沒法,只好讓開。
做完白內障手術,視力恢復到o。8的外公一眼就看到遠處東張西望、行為不對勁的幾個小伙子,聲音洪亮地喊道:「喂,那邊幾個臭小子,是不是你們丟了什麼玩意將我家窗戶弄成這樣的?」
膽子最小的於奔急忙往木杉身後躲:「聽說這老爺子以前可是隔壁體校的老師,揍人可疼了,咱們快跑吧,別一會被抓住了,我可不想被揍。」
話音剛落,自己率先轉身跑了,木杉以及其餘幾人有樣學樣地緊隨其後,只有秦西錚是雙手枕在後腦勺慢悠悠離開的。
蘇願望著憤怒下樓去抓人的外公,又看看悠哉抱頭走遠的錫紙燙少年,有些心急。
看在那份禮物的份上,或許他應該幫一下對方。
於是蘇願扒拉著樓梯扶手,將健步如飛的老人喊住:「外公!」
老人不明所以地停下,回過眸:「圓圓,怎麼了?」
情急之下,蘇願又沒能想到什麼藉口將外公留下,沉默幾秒,只好搖搖頭:「沒什麼……」
外公一走,蘇願趕緊湊到窗前,見槐樹那邊的人已經不見蹤影,小小地舒了口氣。
第4章蘇願的冤屈
很快,沒逮到人的外公空手歸來,嘴裡罵咧個不停。
「算這幾個兔崽子跑得快,不然被我逮到非要讓他們集體跑個七八公里不可,看還有沒有精力去使壞……」
脾氣好的外婆勸老伴少說兩句,閣樓放著那麼多書,萬一下雨就壞事了,得趕緊找人來重裝個窗戶。
外公怒氣稍退,應了聲「我曉得」,拿著電話簿翻找鎮上安裝窗戶的人的電話。
半小時後,安裝窗戶的師父和他的小徒弟一塊來了,兩人抬著的玻璃窗,背著工具袋上了閣樓,沒多久,就傳來敲敲打打的聲音,不時還有幾句與外公有說有笑的交談聲。
蘇願躲在自己房間裡,從褲兜掏出那顆圓潤冰涼的彈珠,捏在指間放到眼前細細端詳著。
他的童年除了書還是書,鮮少接觸類似彈珠、紙牌這類小玩意兒,眼下還有些奇的感受。
看夠了,他將彈珠放在一個窄口寬底的玻璃瓶里,搖了搖,聽著彈珠與玻璃壁碰撞發出來的清脆聲響,不知為何,有些開心。
雖然不知道那個奇怪的少年為什麼要莫名塞給他禮物,又為何要找到家裡來。
蘇願將這一切當做一段小插曲,並沒有多在意。
日子依舊一天天過著,直到九月一號,所有學校開學,蘇願也要去上學了。
他背著外婆親手縫製的黑色抽繩背包,坐在外公的摩托車后座上,一路風馳電掣地被帶到學校——俞華高中。
這是俞華鎮上規模最大的公立高中,建築看著有些老舊,但光從大門處看見的寬闊乾淨的校道以及蒼翠欲滴的綠色植被,可見校內環境很是不錯,起碼看著令人心曠神怡。
摩托車不能開進學校,蘇願將不合適他頭型的粉色大兒童頭盔摘下遞給外公,看著他手腳利落地將摩托車停在路邊一棵不知名的樹的樹蔭下,沉默地跟在他身後進了學校。
「圓圓,事情外公都和你的班主任林老師說過了,一會她會帶你去教室,有什麼不懂的就跟老師說,要和同學好好相處,好好聽老師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