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霭翻看了好几遍,上面除了记着他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传膳,什么时辰人在哪儿,什么时候入睡,还记载着他的一些言语,但都是柳别情刻意挑拣过的,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为难,“君上,我才疏学浅,写出来你不满意怎么办?”
“以你的小聪明,应付他们绰绰有余。”
“他们?”
李暮霭琢磨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做大臣的都关心君上的起居日常,对这东西趋之若鹜。他们想靠着起居注知道君上的喜好习惯,洞悉君上的一切,夏侯沉也可以利用这东西,让他们对一些事深信不疑,譬如方才那一出。
“君上的意思是,只要我能让他们信服,怎么写都成?”
夏侯沉点了下头。
李暮霭摸了摸册子,她书读得不多,但是重华宫的人都会写公函,她也学过,起居注而已,不是问题。
这东西非同小可,她写着诚然不轻松,但正因它分量重,她可以利用这本起居注将她和夏侯沉绑在一起。
等他们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夏侯沉要想继续糊弄大臣,便不会再对她喊打喊杀。
什么起居注,这是她的保命符!
“一会儿回去收拾东西,明日迁居紫极殿。”
他道。
“啥?”
李暮霭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君上,咱们得说好,只是逢场作戏,你不能勉强……”
夏侯沉看着李暮霭,莫名其妙,“朕已命人将偏殿打扫干净,你在做什么白日梦,以为朕也不长眼?”
李暮霭的嘴角耷拉了下去。
“李暮霭你尽管放心,朕就是看上一只猫一只狗,也不会对你动半分心思!”
李暮霭暗暗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她会瞧上他一样,她从前就说过,谁给他当媳妇,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第二日天明。
“穆公公”
是个女子的消息已传遍皇宫大内,李暮霭还在这个时候大张旗鼓地住进了紫极殿,惹得外面议论的声音更大,但与此同时,从前的流言也不攻自破,再无人提起。
李暮霭已经换回了女装,身着一袭淡黄色锦裙站在偏殿门口,看着内侍们进进出出替她收拾布置。
她听柳别情说,这个偏殿从前是给侍寝的嫔妃暂住的,自北凌立国以来还没有哪个女子在此长住过。
偏殿远没有夏侯沉的寝殿宽敞奢靡,但比她先前住的地方大多了,除了最大的寝殿之外,还有书室和浴室。
紧挨着浴室的还有一个小屋子,和浴室一样关着门。
他们说这间屋子从前用作放杂物,李暮霭想瞧瞧,若是宽敞说不定能另做他用。
她走到屋子外,好奇地推了门。
门缓缓打开,李暮霭嘴边的笑也渐渐散了。
见鬼了!
里面放的怎么是棺材啊,还是个眼熟的,夏侯沉当初赏她的棺材!
“这……这这这……”
李暮霭指着棺材,看向柳别情愣道,“在紫极殿里放棺材,你家君上也不嫌晦气?”
“君上是踏着尸山血海过来的,不在意,君上的说你主意多,它可以时时警醒你,以防你行差踏错,所以君上昨夜特地命人先将它搬来。”
柳别情握拳轻咳了一声。
李暮霭急道:“他不嫌晦气,我嫌晦气啊,之前我就天天做噩梦,如今好不容易换个住处,它竟还在,多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