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荷花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几个老大妈这才直起身子,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用粗糙的手背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她们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起来,声音里满是无奈与叹息。
“俺真是嘴欠,明知道一提牛壮荷花儿就犯迷糊,还是忍不住说了。”
王婆自责道,眼中满是懊悔。
“是啊,不提到牛壮,荷花儿还是个明白人,一提牛壮,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赵婶附和道,眼神中流露出对荷花儿的深深同情。
“说她是神经病吧,又不像,看她平日里行事,除了这事儿,都挺有条理的。可她说牛壮快回来了,谁信啊?连村里的小孩儿都不信!牛壮都淹进河里快两年了,她怎么还这么执着?”
李婶不解地摇摇头,语气中满是困惑。
“她咋会不伤心呢?你看她,这两年瘦了多少,脸色也差了许多。可她就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一直坚信牛壮还活着,总有一天会回来。她这是没办法接受啊!”
张婶感叹道,眼中闪烁着泪光。
“村里人都觉得,她应该像我们一样,整天以泪洗面,那才是正常的反应。可荷花儿,她不一样。”
赵婶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敬佩。
“自己的丈夫淹死了,她为啥不伤心?难道是因为她在外面有人了,想改嫁?”
一个老大妈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这个敏感的问题,话音刚落,就引来了一阵沉默。
“你这话可就说差了!荷花儿不是那样的人。我跟她住一条街上,看着她跟牛壮从结婚到现在,两人感情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荷花儿根本不相信牛壮会淹死,她一直觉得牛壮还活着,在黄河的某个角落等着回来。你想想,这种情况下,她会伤心吗?”
李婶反驳道,语气坚定。
“可牛壮都淹进河里这么久了,要是还活着,早就该回来了。荷花儿这是不是在做梦?或者是得了哪位神灵的指引,告诉她牛壮快回来了?”
另一个老大妈提出了新的猜想。
“这事儿谁说得准呢?说不定牛壮真的得到了神灵的保佑,正在回来的路上呢。”
张婶敬畏地望向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她眯起了眼睛,“神灵是有的,人的生死都是神灵和老天爷安排的。俗话说得好:人叫人死死不成,天叫人死活不成。”
“神灵与老天爷是不是一家子?”
一个新来的老大妈好奇地问道。
“怎么会是一家子呢?神灵比老天爷小一些,老天爷是管着所有神灵的。”
李婶耐心地解释道,眼中闪烁着对未知世界的敬畏。
“怪不得啊……牛壮淹进河里两个夏天了,荷花儿还坚信他活在河里,就像有神灵和老天爷在保佑他一样。”
赵婶感叹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就在这时,扁豆儿吆喝着羊群走了过来,“老奶奶们累了吧?不拾麦穗了,俺的羊群就放过去啦。”
说着,羊群呼啦啦地占领了整片麦茬地,羊儿们低头“咯吧吧”
地吃着麦茬缝隙里的麦穗儿。老大妈们无奈地站起身来,看着眼前的羊群,又是瞪眼又是摇头。
“你这放羊孩儿,怎么这时候放羊?”
李婶责备道,语气中却带着几分宠溺。
扁豆儿嘿嘿一笑,没一会儿,他的羊群就吃饱了。紧接着,麦芽儿的鸭群也吃饱了肚子,嘎嘎叫着游向河边。老大妈们望着这些生机勃勃的生灵,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对生活的无奈,也有对未来的期盼。而荷花儿,依旧在等待,等待着那个或许永远不会回来的身影,但她的心中,始终怀揣着希望。
“羊儿鸭儿都吃饱了,咱俩也该回家填填肚子啦。”
扁豆儿向麦芽儿说道。
“你扁豆儿哪有家哇!”
麦芽儿顽皮地微笑着说道,“你把破窑场当作你的家啦。”
“窑场破不破不干俺的事儿,只要有饭吃就是俺的家。”
扁豆儿说着很自豪地瞄着麦芽儿,“俺在窑场从来不动手做饭,吃现成的!俺连碗也不刷,在窑场干活儿的伯伯叔叔们对俺可好了。”
他们正说着,只见一只老鹰从空中向麦茬地边的荆棘丛里猛然像闪电一般袭飞下来,一定是老鹰用它那犀利的眼睛锁定了一个肉食目标。
扁豆儿下意识地说道:“恶老雕像是在抓兔子!这只恶老雕够凶的!”
就立即举着鞭子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