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郎中滑稽地着挨近金老寨的耳朵轻声说道:“有个想救你的好人儿来看你,你告诉他你是哪里人儿。”
金老寨熟悉老郎中“活菩萨”
的声音,就蠕动着肿得像猪拱嘴儿一样的嘴巴痛苦地说道:“俺是古寨葫芦庄的。”
“古寨的?是古寨的谁……”
“一支笔”
又仔细辨认一番,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郎中像顽童一样,又挨近金老寨的耳朵说道:“你告诉他你叫啥名儿?”
“俺叫老寨……”
几滴浑浊的泪珠,从他那像一条细线一样的眼缝儿中滚落出来。
“老寨?金老寨?”
“一支笔”
像老母鸡遇到了老野兔一样,一脸意想不到的惊愕,“这……这究竟是咋回事儿哇?”
这时老郎中开口道:“我交代老寨几句话,咱俩再到前院铺子里说话。”
他小声对着金老寨的耳朵说道:“要是甄保长……”
老寨一听到“甄保长”
三个字,吓得在病床上颤抖起来。
“你金老寨是兔子胆呀?他甄小弯又不是老虎!就是老虎,你这一百多斤肉,他一下也吃不了你……怕啥怕?俺老关为你做主!”
老郎中生气地训斥起金老寨来,“你可要记住:要是甄保长来与你说话,你就反复说这两句话,你就大胆地对他说:‘你等着瞧吧!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是甄保长的跑腿的吓唬俺的话吗?”
老寨躺在病床上不解地喃喃说道,“咋又叫俺来吓唬甄保长?”
“听话!”
老郎中声音严肃起来,“别有顾虑!就这么说!有俺老关在啥都不要怕。”
“好吧,俺就这么说。”
他蠕动了几下肿胀的嘴巴,“他别再揍俺一顿……”
“不会!不会!”
老郎中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甄保长与你说话我会在跟前的,别怕,别怕!他不敢揍你。”
老郎中快步走出病房,后边跟着一头雾水的“一支笔”
穷秀才。
他们到得前院药铺,“一支笔”
忍耐不住劈头就问:“仁兄,你在演啥戏啊?老寨为啥伤成这样儿?”
“活菩萨”
把金老寨在西瓜地挨打的事儿给他说了一遍,“一支笔”
气愤得山羊胡子都炸了毛,骂道:“甄小弯与禽兽何异?!吃柿子光拣软的捏。”
“光气愤有啥用!”
老郎中拿起一个鸡毛掸子在药柜上打了几下灰尘,“演戏好在戏中捉奸贼呀!”
“到现在俺算明白啦!”
“一支笔”
捋了捋山羊胡子,“这出戏你说咋演就咋演!”
老郎中一本正经地小声对“一支笔”
说道:“这场戏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对“一支笔”
交代一番,“一支笔”
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妙!妙!妙哉!”
“一支笔”
赞赏道,“对恶者宜施诡道,对虎狼必设陷阱,才能降服擒获……子曰:莫以善小而不为,莫以恶小而为之……此乃兴善抑恶、匡扶正义、有道有德有仁有义也。”
老郎中仰天大笑,摔了一把胡须说道:“治毒疮须以虎狼之药施之,方能收到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