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语言共通时,再想去猎杀其他鲸鱼,也会变得极其困难吧。
在南极人们发现两头雄性虎鲸胃中有其他虎鲸的残渣,说明同类相食也不是不可能——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方言差异,某些虎鲸个体可能根本不把其他生态型的虎鲸当作同类。
安澜心中感慨万千。
想着未来还有那么那么多年,她开始仔细观察不同居留鲸家庭的生活,记录着它们的鸣叫规律,记一点是一点。
比起虎鲸研究学者,她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为她可以24小时不间断地收听从10公里内传来的鸣叫声,可以更轻易地得知鲸群的位置在哪里,也可以更好地理解这些虎鲸在做什么。
一次她甚至尝试接近一头落单的雌性。
那头体型较小的亚成年雌性并没有被惊扰,它只是扭过身体用声呐探测了一番,然后就决定跟上去的安澜毫无威胁可言。
雌虎鲸轻快地游到一片浅水区,先是转了几圈,然后向下潜到水底,开始在布满圆石的石滩上摩擦身体。
这块石滩被居留鲸偏爱是有理由的。
安澜跟着游过去时,发现石头排布得恰恰好,表面也被水流打磨掉了棱角,但又没有完全磨平,还带着点粗糙。
盯着这块石滩,好像身上都痒了起来。
她沉思片刻,见雌虎鲸自顾自磨擦得很愉快,就小心翼翼地在三十米开外的地方找了堆石头,也开始清理表皮。
就在这时,雌虎鲸发出了一个鸣叫声。
这个鸣叫声后来成了安澜一生中学会的第一个居留鲸词汇,但她并不因为学会了这个词汇而感到快乐。
甚至还想打人。
第79章
当时安澜并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她只能确定这头雌虎鲸做出攻击行为,允许她在距离很近的地方出没,并且还尝试和她进行交流。
难得的友善。
考虑到同生态型虎鲸之间第一次见面时最先说的话都是自己的名字,安澜在短暂的迷茫过后就以为这头雌虎鲸正在进行自我介绍,于是她也礼尚往来,做了个自我介绍。
整片石滩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沉默。
雌虎鲸完全不记得要继续磨肚皮了,它转过来用豆豆眼打量着外来者,似乎在思索刚才那串哨音是什么意思。
沉默又给了安澜一个错误信号。
她还以为这是对方愿意进行交流的表现,在只知道一个北方居留鲸词汇的情况,她也没有别的选择,于是尝试着叫了对方的名字。
沉默被打破了。
大约六七岁大的雌虎鲸发出了一长串扣击和哨声,速度快到安澜根本分不清也记不住哪些音节是词汇,哪些音节是语气词,然后它一摆尾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澡都没洗完。
安澜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来好几天她都会特地绕到石滩来等待“新朋友”
,但等了一周都没有等到。
期间共计碰到过五头成年虎鲸和两只幼鲸,所有这些虎鲸对她的反应都是类似的——先是在石滩外面踌躇一下,好像怀疑自己走错地方,然后才绕一个圈子游到澡堂中距离最远的地方去。
看来这次短暂的邂逅可能要没有后续了。
安澜有点失望。
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在跟着家族巡航时呼唤着“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