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歌从小跟着师傅住在远离尘世的妄回山。
师傅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子,不……应该说他是一个不会苍老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他的容颜都一直没有任何变化。木秀清灵,婉若惊鸿,白衣胜雪,眉眼如画。
烟歌则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弃儿,十年前,被师傅从路边捡回带到妄回山,取名为烟歌。
师傅闲暇之时教会她很多东西,譬如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这些于她而言不过是毫无用武之地,而她对于捉鬼的道术以及迷幻之术较为感兴。
何为迷幻之术,感知人的梦境,窥视灵魂深处被意念所封印的回忆。
妄回山是一个在凡人眼中神秘不可测而向往的地方,如仙境般的存在,如墨的高山连绵起伏一座挨着一座,巧夺天工的峭壁悬崖飞檐走壁,树树秋声,山山寒色烟歌常常坐在山尖,欣赏着春夏秋冬四季景色,却一点也不觉得闷。师傅说,要修身养性。
师傅是一个极尽云淡风轻的人,这么多年来烟歌从来没见他笑过。闲散的时候他会坐在暖风抚琴,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可以整整弹奏一天。难道他就不累么?往往烟歌都很是心疼他的手指。
虽然烟歌音律不通更没有听过别人弹琴,却也知道师傅的琴艺十分了得,更明白这扬扬琴声之处,那份然的悲伤至琴声宣泄而出,连至给她都带来莫名的伤感。
师傅的琴声至情至性,更有浓浓的思念之情,难道师傅年轻的时候有所际遇?为情所困吗?
“师傅不要弹琴了好不好?今年的桃花开得比往年还要好,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好吗?”
烟歌双手撑着下巴眨着眼睛望着他,已经听师傅弹了好久的琴,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得无奈出口,似乎连她都听烦而师傅却丝毫不觉得累。
尤其是师傅从头到尾,弹的都是同一曲,就算是再好的曲子也会听的烦闷。
“烟歌,你可曾想过下山?”
修长骨节分明,苍白的几乎有些透明的纤弱手指顿住,师傅抬头看向烟歌,谪仙般的模样平静而又温和。
“哎?师傅,你的意思是?”
饶是漫不经心的烟歌此时也不由得严肃起来,下山这般的字眼师傅从未提及,为何今日……?
“烟歌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山上,你来此地也并非偶然,也许外面世界更需要你。”
师傅说话略有些高深莫测,她听不懂哎!
师傅垂眸,令人无法看清他眼底的情绪,优美的凤目却在此时添染上一抹离愁。烟歌静静的望着他,心中感想良多,竟不知从何说起。良久,师傅站起身,遥望彼岸,满山盛开的桃花,艳丽芬芳,水墨丹青般的高山,似是染上了一抹粉色。
“师傅是要赶弟子走吗?”
烟歌扁扁嘴,双眼朦胧,浮上一抹委屈。
如果离开这里,那么师傅会一起走吗?如果是我自己,师傅一个人难道不会寂寞吗?
师傅轻笑着摇了摇头,微风乍起,拽起衣袂飞舞,刹那回眸,翩翩惊鸿照影来。
那一日烟歌没有在师傅的眼中看到不舍,他向来如此淡漠事事毫不关心,沉默寡言。
烟歌对于她而言,只是弟子,永远保持着不远不近,既不热切也不疏离的距离即可。
十年的感情,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常常相对无言。
师傅,其实是个有故事的人呢?
其实烟歌对山下极为陌生,幼年的记忆早已模糊,而今她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对这般繁华五彩斑斓的世界亦煞是好奇。
十六年来,她见过最多的人就是师傅。而今却能一次看见诸多不一样的面孔,不禁觉得惊奇,以及市面上的一些小玩意儿也是极为有。
师傅似乎并没有考虑到,山下和山上极为不同的地方便是,山上不用花钱,山下则是处处要花钱的。在还没有明白银子是什么概念的时候,而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憧憬。她觉得自己前十六年好像白活了似得,记忆中永远都是一模一样,没有深刻的事迹,平淡如水。在她明白银子的重要性时,心中已经把师傅叨念了好几百回。
但是最值得庆幸的是,这十六年来正是因为过的生活太像神仙了,所以虽然没有银子却也饿不死。
那个时候才八岁的她,师傅不会做饭,她饿的大哭,师傅很是无奈最后摘来鲜的花瓣让她充饥。
这十几年来烟歌便是吃着野果和花瓣长大的,日子真是过的蛮清苦。
烟歌漫无目的的走着,耳边依稀萦绕着师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