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客找蹄膀,女客找严俨。常来店里的阿姨们一直这么说。&ldo;是吗?&rdo;魏迟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眸光一闪一闪地,最后坚决地摇头,&ldo;不要,我就找你。&rdo;说完,不由分说抢过蹄膀手里的手柄抛给严俨,自己夺过阿三的:&ldo;帅哥,我们来一局?&rdo;严俨受不了他调侃的眼神,两眼牢牢盯着萤幕:&ldo;我叫严俨。&rdo;&ldo;我知道,开店第一天就知道了。&rdo;魏迟也看着前方,手中熟练地调着游戏模式,&ldo;我天天坐在这里听到别人喊你的名字。对了,我叫魏迟,迟到的迟。&rdo;那一局严俨输得很惨。用阿四的话来说就是:&ldo;惨不忍睹啊……严哥,看到你,我终于有了自信。&rdo;严俨恼得满脸通红,抓着手柄不肯放:&ldo;再来!&rdo;又是一败涂地。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直到宽叔恼羞成怒地来喊人:&ldo;人呢?兔崽子,一个个跑得比老子还快!严俨,你看店看到哪里去了?&rdo;小助理小学徒们赶紧夹着尾巴溜。魏迟等其他人都走了,才叫住落在最后的严俨:&ldo;严俨,别忘了。&rdo;&ldo;知道了。&rdo;严俨没好气地回头,&ldo;下次剪头你来找我吧。&rdo;魏迟很夸张地摇了摇手指:&ldo;不是这个。&rdo;&ldo;嗯?&rdo;&ldo;我叫魏迟,迟到的迟。&rdo;魏迟的笑容很耀眼,暗暗的房间里,五光十色的游戏画面打在他脸上,像个被打翻的调色盘。谁能想到,没过几天,一场地震,举国哀痛。电视里每天轮番播着救灾画面,触目所及,无一不是血泪,无一不是叹息。店里的生意少了很多,大概没什么人会有心思在那样的气氛下顾及自己的头发是不是又长了两寸。宽叔在进门的墙角边挂了个电视机,严俨和伙计们没事就坐在空荡荡的店堂里看电视。看一阵,总有人低着头抽身往外走。老板娘哭得泪眼婆娑的,眼睛肿得核桃一般。宽叔塞了一把纸巾到她手里:&ldo;傻婆娘,你眼眶怎这么浅?&rdo;趁人不注意,自己也偷偷用手背往脸上抹一把。严俨觉得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涩,赶紧起身到外头去透气。不期然,又听到隔壁魏迟的说话声:&ldo;说了,今天不营业。&rdo;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学生站在魏迟的店门口不肯走:&ldo;魏哥,就让我们进去玩会儿吧。我们不吵你。&rdo;魏迟哑着喉咙,口气很不好:&ldo;到别家去。今天哥没心情。&rdo;&ldo;魏哥,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网吧都不开了。我们只能想到你这儿。哥,你就当可怜一下兄弟呗,我们玩两盘就走……&rdo;里头忽然一阵&ldo;咣当&rdo;乱响,把两个学生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严俨走过去站在他们身后往里看,原来是魏迟一脚踹翻了新置的玻璃茶几,茶水零嘴散了一地:&ldo;滚!妈逼的,说你们脑残还不肯认!国难日知不知道?一天不玩游戏会死啊?再烦,哥把你们塞进psp里垫沙发!&rdo;两个学生被他吼得发抖,赶紧哆哆嗦嗦地擦着墙根跑了。严俨站在门外,看着里头那一地狼藉和被茶水溅得一身狼藉的魏迟。目光缓缓落到他手里紧紧捏着的纸巾上,壁上的42寸液晶电视还在兢兢业业地做着直播。严俨忽然觉得,眼前这个&ldo;奸商&rdo;似乎也不是太&ldo;奸&rdo;:&ldo;喂,店里这么乱,你也好意思做生意?&rdo;魏迟没料到他会来,一时竟僵在原地,任由t恤上滚烫的茶水一路往里渗。手忙脚乱间,魏老板做了个让自己后悔不迭的动作‐‐他欲盖弥彰地把捏着纸巾的手背到了背后。看到严俨戏谑的眼神,魏迟就知道被他看见了,默默在心底颁给自己一张&ldo;傻x&rdo;荣誉证书。严俨好心不点破,弯腰去替他捡掉在地上的杂志。魏迟开口:&ldo;严俨。&rdo;&ldo;嗯?&rdo;&ldo;刚才进来的时候,你的眼睛也是红的。&rdo;严俨缓缓站起来。魏迟还傻乎乎地拿着那张已经被揉成废纸团的纸巾:&ldo;我看见了。没什么,人嘛,总归会有心酸的时候,掉眼泪也很正常的。&rdo;毫不迟疑地,严俨手滑了。很不巧,被扶起一半的玻璃茶几重重落到了魏迟穿着人字拖的脚上。&ldo;唔……&rdo;这一次,魏迟倒是毫不掩饰地、很坦白地,在严俨面前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