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需再问。
他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有关的一切,但是却记得自己有一个爱着的人。那些梦靥一样纠缠不去的质问,就在凛玉温柔而坚定的神色中消失殆尽。
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
我也有一个爱的人。闻熹望着天边晚霞,忽然打破沉默,他跟我分手了。
他给我新生,应我请求,为了我受了很多伤。我却都不知道,还常常怀疑他不是真的爱我,又偏执又自卑,做错了很多事情,曾经给他的承诺也从没兑现。但他却一直包容我、保护我,我不仅浑然不知,还怀疑他的真心。
自凛玉那里而来的记忆在心头浮现,闻熹声音顿了一下:我是真的让他伤心了,他不愿见我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对他说一句我爱你。
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他一面。
眼泪几次几乎夺眶而出,又被他生生忍住。
凛玉静静凝视着他,心里忽然疼起来。
真是奇怪,明明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却能让他产生如此强的共情能力。看到他哭,看到他伤心,他想的竟是把他抱住,擦去他的眼泪,柔声安慰他。
可是他明明是已经有道侣的人,只是因缘际会才流落在此,是断不可如此做的。最终他收回了手,眸中浮过一丝怅然。
世间怨侣何其多,然而谁知这些怨侣最初携手时是不是也对彼此怀有同样温柔的真心?只是时移势迁,真心磨灭,误会丛生,再不复当年深爱不移之态。
会好的。凛玉轻声道,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安慰,只要有心,一切就还不算晚。
闻熹顶着泛红的眼圈,忍着眼泪微笑:那就承您吉言。
承你吉言,谢你成全,那日听澜山中心头血戴上那人手腕,我已经有了世上最好的爱人。
。
他侧过脸去抹了把眼睛,若无其事道:沙漠里风沙大对了,你感觉怎么样了?
一张雪白的帕子递到他面前,凛玉未多加言语,温声道:很好,有劳闻先生了。
闻熹双手捧着雪白的帕子,唯恐多碰一下就会弄脏,却又不舍得让它离开自己的视线,就像捧着十代单传的独苗苗,亦或者是守财奴的最后一根金条。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你知道吗?凛玉说爱我
闻熹这种如梦似幻的状态一直维持到穆珩鬼哭狼嚎的深夜来电。
大半夜的,穆珩的声音又急又快,像是春节的最后一截鞭炮,一嗓子差点把闻熹送走。然而闻熹下意识瞄了眼手里叠的方方正正的帕子仿佛是沐浴在阳光春风下,声音即刻温柔下来:怎么了?
穆珩:
穆珩大惊失色:你你你怎么了?凛玉已经傻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桃夭就真的没爹没妈了!
滚。闻熹从梦幻状态中回过神来,毫不留情地开口,你还就欠骂是吧。
嘶,看来还是正常的。穆珩擦了把汗,看了眼身旁大半夜千里迢迢赶到的江明雪,正要开口说正事,却听闻熹张口道:哎,你知道吗?凛玉他刚才说他爱我。
咳,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描述因为这期间发生了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事情总之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但还记得他爱我。
他强调道:凛玉,他说,他有个爱的人,他说他爱我。
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狗粮的穆珩:
他沉默片刻,幽幽道:打扰了,你确定凛玉说的爱的人是你?
闻熹心情颇好地没与他计较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毕竟懂的都懂。
江明雪耐着性子听这俩人扯皮半天,终于忍无可忍地伸手敲了敲桌子,示意穆珩抓紧时间他实在是不想跟闻熹这个缺德玩意儿有更多交流。
那边闻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穆珩你有病吧?大晚上打电话来,学江明雪那个木头敲桌子干什么,你以为你高中教导主任呢?
穆珩:他转头看了看面色阴郁的江明雪,试探道:哎,要不你来?
什么我来你来的,有事说事赶紧的行不
江明雪深呼吸一口气,接过手机:闻熹。
说实话,自从几千年前那尴尬到令人发指的一面之后,他一直刻意避免着与闻熹这个缺德玩意儿有更多交流。
闻熹眯了眯眼,拿远手机看了看通话界面。显示的名字是凤凰毛没错,但声音清清楚楚是江明雪那根年轻木头的。
这大半夜的,这俩家伙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闻熹诚实地问出了自己的心声。
江明雪按了按眉心憋住火气:闻熹你能不能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理干净再出门
哟,小雪还知道什么叫黄色废料呢。闻熹关上房门避免声音传到凛玉耳朵里去,声音贱贱地调侃,果然俗世生活就是好,孩子几千年前连小黄书都没见过,现在连什么叫黄色废料都一清二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