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儿得意洋洋地往身后指:“都是先生教的!先生问我想学什么,我说想写自己的名字,还有姐姐和祖母的,先生就写了给我看,让我照着写。”
秦依依再一次抬头,这次不止看到李宓,还有跟着一起过来的素娘。
秦依依放下元哥儿,和楚离一起走出去,楚离还在思考着怎么在秦依依面前开口,秦依依就先喊了一声“爷爷”
。
楚离诧异地看了秦依依一眼,他只知道秦依依把外公接回家住了,但是爷爷这个称呼……
怎么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素娘见三人似乎有话要说,牵着元哥儿的手哄着走远了,元哥儿才见到姐姐呢,还不想那么快走,依依不舍地回头,见姐姐都不看他,失望地扁了扁嘴。
祖母说,姐姐就快要和好看的表哥的成亲了,以后等姐姐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也长大了,就不能再一直黏着姐姐了。
。
三人在亭子里坐了下来,李宓原本是来找楚离的,哪知秦依依也在,不过在他的心里,秦依依早就不是外人了,因此并不介意她也听到。
李宓从袖子里拿出厚厚的一沓宣纸,对楚离道:“再过十日便是春闱了,近日我研究了一下前几年的考题,将所有会涉及的点都罗列在这上面,你带回去仔细研读,若有不明白之处,再来问我。”
楚离淡淡地扫了一眼,这要是换作其他考生,早就巴不得带回家藏起来看了,但楚离却并没有着急去接:“先生是觉得凭我自己的能力考不上贡士吗?”
李宓当然不怀疑楚离的能力,只是他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为官了,对于朝中的局势并不了解。历来科举考试,凡中贡士者分为两类人,一类是朝中官员的门生,多半是大学士之类的弟子,这些人身后有人举荐,在参加科举考试之前也或多或少接触或参与过朝事,有能力者对于考试的结果会有适当的放宽。另一类则是无门无路全靠自己的本事考上来的,但这些考生相较于前者,能进殿试的概率少之又少,除非是成绩特别优异之人,否则很容易在参与殿试审核时被去掉名字。而楚离,目前就属于第二类。
“礼部尚书殷文,他的叔父何偲,乃是豫王妃的生父。”
李宓提点道,“你与豫王有过节,而殷文又恰巧是豫王的人,最后殿试的名单是由礼部出的,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我明白。”
楚离点头道,在参加秋闱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经过这些时日与楚昱交手下来,他知道楚昱肯定早就已经恨透他了,若是殷文将最后的名单拿给楚昱看,楚昱发现了他,定然不会让他继续参加殿试。如此一来,他所做的准备也就白费了,他之前一直担心的也正是此事。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考试的成绩被所有参与评阅的考官认可,即使是楚昱,在划掉他的名字之前也要细思熟虑,毕竟在这其中有一部分官员并非楚昱的人,楚昱并没有权利更改考生的成绩,一旦被人揭发,最后遭殃的可能是楚昱自己。
只是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李宓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提前帮他整理。以楚离的能力,李宓并不担心他考不上,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说不准会有什么意外。
但楚离的态度,明显是不想看这些。
“你可想好了?”
李宓沉声问道。
楚离笑了笑道:“顺其自然吧,先生以前当考官的时候,总不会希望有考生提前猜到试题吧?”
楚离说得轻松,言语中又透着自信,李宓点点头,将写满字的宣纸重新收了回去,赞许道:“是我考虑不周,你放心,有我在,绝对不会让豫王从中作梗的。”
“多谢先生。”
。
很快就到了春闱,担心再生什么意外,这一次楚离并没有让秦依依送她。贡院就设在京城的东南方,离秦府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秦依依每日早上醒来,都习惯性地往东南方看一会儿,然后默默祈祷一定要让表哥得偿所愿。
终于在半个月后,春闱的成绩出来了,殷文一拿到录取的名册,只看了一眼,便驱车前往豫王府。
楚昱正在院子里教儿子射箭,听下人来报说是礼部尚书求见,立刻换了一身衣服去了书房。
“王爷,这是今年春闱录取的名册,共一百零八名考生,请您过目。”
殷文恭敬地呈上,论起辈分,殷文乃是豫王妃的堂兄,私下里无人时,楚昱也当喊一声堂兄。
楚昱以前从来不管这些事,接过名册的时候还疑惑了一瞬,刚想开口让殷文自行处理,翻开的第一眼便看到了楚离的名字,眸色蓦地一紧:“可是秦府的那个病秧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