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修泡在浴桶之中,觉得周围的水渐渐凉了,只有他身上滚烫如火,他又开始想她了。
相思得不到慰藉,化成柔缓又绵长的水声,泠泠响着。
胧月散出淡淡薄雾,笼罩住大半个皇宫,夜里,异床入睡的两人不约而同做了一个梦。
弯月渐渐变圆,似是中秋,魏堇歆独自坐在梅林饮酒。
她初时入梦还有几分自己的意识,后来这段意识便渐渐消散了,她望着梅林尽头的那株梧桐,心尖渗出无数悲苦。
这株梧桐之下,埋着父君的遗骨。
那年梅君被先帝赐死,魏堇歆根本没有能力收敛父君的遗骨,她看见那些人随意将她的父君用席子一卷,不知要扔到什么地方去。
魏堇歆追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哭喊,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她。
后来魏堇歆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父君被埋在何处,她将之焚化为一堆白灰,坐在那个山头库了一整夜,就一直将装着父君骨灰的坛子随身带着。
一直带到她登基为帝,在宫中住下一株梧桐,将父君的骨灰埋在树下。
担心父君孤寂,她修了这片绿梅林,父君生前的称号,便是梅君。
魏堇歆在梦中,并不记得这是哪一年的中秋月圆夜,所有人都去阖家欢乐,她无人可以团圆,便坐在林中喝闷酒。
不知自己喝了多少,直至意识有些不清醒了。
忽然听到脚步声,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寻她呢?魏堇歆迟缓地侧目,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笑了笑。
是宋云修啊。
也就他会来了,不知他是不是又来看她的笑话。
“陛下。”
魏堇歆两耳已经有些混沌,她听到的声音都是模糊的,好像听见宋云修叫了她一声。
“梅林寒气重,微臣扶陛下回去罢。”
他又来管她了。
烦人得很。
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总是要来管她?
魏堇歆没有说话,愣愣看着宋云修。
许是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宋云修主动过来扶她,魏堇歆没有拒绝,她轻声笑着,身上一点力气也不出,整个人挂在宋云修身上。
“你来干什么?”
魏堇歆笑问他。
月色下,宋云修的面色透着一层薄粉,八月凉秋,天气却不冷,宋云修穿得很薄,被魏堇歆扯了扯,就散出一点雪白的颈侧来。
这些年来,宋云修穿衣穿得愈发保守了,不论冬夏,他的衣领总是很高。
魏堇歆挣扎着想从宋云修怀里出去,可她好像怎么也站不稳。
“你,不要碰朕。。。。。。”
魏堇歆推拒着宋云修,皱起眉。
“陛下。。。。。。”
宋云修还在坚持,面上摆出那副令她厌恶的神色。
她厌恶他。
只要想起他昔日和魏明月卿卿我我的场面,魏堇歆就觉得无比恶心。
“为何不让如玉来接朕?”
魏堇歆轻轻吐息,“他可比你会说话,会哄朕开心。”
顿了顿,魏堇歆又笑说:“你与他,是多年好友罢?”
“宋云修,你的好友可知你在这里抱着他的妻吗?你原是这种货色?”
她脑子里昏昏沉沉起来,她站得吃力,索性不再挣扎,就由着宋云修抱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