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繇州?长老,您的意思可是,雁玹的母亲秦氏,是繇州人?”
魏长夜忽然问道。
伊清风听后,点头道:“嗯,是的。这是我从雁老头子那里听说的,但是别的,我就不知了。墨珩殿下,你若想要了解更多,恐怕得你自己去寻答案。有些事情,老夫也不知啊。”
魏长夜微蹙眉,似在思忖着什么,好一会儿,他言道:“好,多谢长老。我明日便启程。”
伊清风不语,只是略微点头,随即魏长夜便出了门。
待魏长夜出门,伊清风长叹一口气,走到窗台,望着着茫茫云影山,却见天空茫茫寂寥一片,但也能见青翠的绿竹随风摇曳。云影山还是一如既往地安静,同时隐匿着生机活力。
快要夏至了呢。
不知墨珩殿下这一去,又是何时归来。若是归来了,会带回来哪些有用的信息,可以助邙魏复朝。待萧千月刺杀尉迟阔后,玄禁阁,便可以开始有更大的行动了。届时,水月倾覆指日可待,而唐莫渊,水月朝当朝国师,也必死无疑。
唐莫渊,当年之事,我伊子卿,至今,都忘不了……
多年前的是是非非忽然又浮现于伊长老脑海之中,伊清风只感到阵阵沉闷,胸中一阵怒火开始翻滚。他深吸一口气,强力克制自己,让自己镇定下来,饮一口刚煮好的香茗,抑制心中的躁火。
人到这个年岁,本应过着恬淡适宜的生活,奈何伊清风对当年之事放不下,实在放不下……
魏长夜出门后,忽然收到了君锦岚的来信。信上言道,萧千月将随同尉迟阔去往水月东南驻守一阵子,具体地方,竟也是繇州。
看到书信,魏长夜手一抖——这天底下,可还有这般巧的事!
萧千月也要去繇州……看样子,必须隐匿自己,万万不可在这个时候,遇上千月!
千月本是敏感之人,虽看着傲气,可若涉及人情,她比谁都脆弱。这些不在玄禁阁的日子里,她的情绪好不容易逐渐稳定下来了,可千万不要再有起伏。一来,是怕噬魂族的血脉会抑制不住,二来,是怕,她看到自己会伤心。
自己已经给千月,带来很大的痛苦了。魏长夜于心不忍。可他又何尝不痛苦。
千月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只见魏长夜将那封信纸越攥越紧,最后一把火烧之。
物换星移,夜幕悄降,夜里的云影山依旧千里银河迢迢,可是没有千月在,云影山再美又如何?
人生如逆旅,千月已经在前往繇州的路途上了。轻轻掀开马车上的帘子,外面漆黑一片,星辰数点,月色残,夜风冷。
为什么一到夜晚,便忽然会感觉好难过,好想哭。依稀记得今年初春,同魏长夜还是有说有笑,那样的日子无邪,轻松,自在,可又虚幻。
魏长夜,我萧千月从未想到过,你竟是邙魏朝的皇宫贵族,你竟是当年帝王墨岚胤之子。如果我一开始便知晓,那我们,也不可能会有过那般两小无猜的昔日童年时光。
“长夜,岁岁年年,都有你陪着,真好呀……”
这是从前年幼的自己对魏长夜说过的话,那时是新春,人间花灯一片,灯火通明,人群攘攘,魏长夜牵着自己的手,穿梭于人群之间,陪自己看花灯。记得魏长夜那时候,听了自己的话后,只不过淡淡一笑,轻言道:“但愿以后,也是如此。”
那时自己不知魏长夜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不过笑而应之。现在萧千月回想起来,才明白当初魏长夜说这句话时,心里是有着多少只有他自己感受得到的痛。
想到这里,萧千月心一绞痛,泪水呼之欲出,但很快又被自己强力制止住了。
魏长夜,我真的很想见到你,哪怕只是一面。魏长夜,你能不能,快点出现,我喜欢的人,是你!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盼心上人何之?
灯半昏,月半明,前往繇州的路途甚为颠簸,夜风的低吟很是萧瑟。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萧千月不知是何时合上湿润的眼眸睡去的,哪怕是在梦里,也有着魏长夜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