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川一喊,立刻有监考官冲了上来:“试题乃圣母太后亲手所出,能有什么毛病!小小贡生胡言乱语,可是想被逐出去!”
唐川又气又急:“学生不是说题目有毛病,学生是说这题早就泄露了!”
那冲过来的监考官浑身一抖,堪堪停在唐川面,见另外排号房的考官都在往这边走,忙大声喝道:“这考生犯了癔症,送出去——”
话音未落,旁边的监考官已经走到了他身边,唐川又喊了一遍:“这题已经泄露,我要见主考!”
十个监考官都来自不同的地方,意见自然很难统一,这边还在说要把唐川赶出去,“那边已经有人飞快地通报了柳天明和萧舜臣。
“把人带过来,不要影响考试。”
柳天明思索了一下,说道。
他又回头安慰萧舜臣:“此事干系甚大,让他过来,咱们问清楚了再说,要是误了考试,你我谁都担待不起。”
萧舜臣本想叫停考试,听他这么一说,也闭上了嘴。
唐川很快被押到了他们面前,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自己今天早上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说,除了策论题,你并不能确定其他题目是否真的一样?”
“方舆题的应用肯定一样,还有法学的案例,学生也隐约记得,有那么多的重合,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隐约记得?”
柳天明一巴掌拍在桌面上,“你可知你这一句隐约记得,将会牵扯到多少人?堂上公卿,涉及内外朝大臣,甚至是太后和皇上,都会因为你这子虚乌有的控告而相互猜忌,四处牵连。若是真的有人泄题,也就罢了;若是没有,你想想,你可还能有踏入官场的机会?”
唐川愣了愣,有点没明白:“若是有人泄题,自当严惩重考;若是没人泄题,那那本册子是怎么回事,总得要搞清楚不是?”
“你说的册子在何处?”
“贡院外的烧饼摊儿。”
“好,本官立刻派人去取,你可想好,现在承认你是犯了癔症,尚可留下来考试,若是取来与你说的不符……你不但永远参加不了科举,甚至还会因为祸乱考场而被问罪,你可想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了吗?”
唐川心中的屈辱感又升了起来,他脸胀得通红:“学生别的不敢说,记性却是好的,那题一样就是一样!若是有人泄题,买题的人肯定也不止一个,即便你现在去换了烧饼摊那本,学生也要去告御状,请皇上全城大索,找到其余的题本。”
砰——
柳天明又是一巴掌:“胡说八道,你以为朝中大臣是你家的下人,你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把这人给本官押下去——关进柴房,考完最后一科再交到京兆尹府上去。”
唐川这话没吓到柳天明,但萧舜臣却是上了心,他颇为狐疑的瞅了柳天明一眼,站起身来:“既然有人检举,那我们作为正副主考就应当核实,现在大家都有职责在身,就您我清闲,不如就萧某走这一趟吧。”
“不用!”
柳天明很强硬,“你第一次监考,没有经验。这样的考生,柳某见得多了,想来是题答得不好,蓄意闹事,若是成了,便借机重考;若是不成便推说癔症,横竖你也不能把他怎么着。反倒是咱们这些考官,考试未完便出龙门,你可知是什么罪过?”
萧舜臣心头一跳,他虽是第一次监考,却也知道龙门一闭,不到考试结束不可再开,若是擅开龙门,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正副主考都先要论罪一等。
他这次是靠着弟弟忠心为国的人情才当上的副主考的,若是此次没把差事办好,太后还会给他下次机会吗?若是没有下次机会,多病缠身的大哥一家,弟弟的遗孀幼子,还有自己的孩子们,他该如何养活?……
他这次是靠着弟弟忠心为国的人情才当上的副主考的,若是此次没把差事办好,太后还会给他下次机会吗?若是没有下次机会,多病缠身的大哥一家,弟弟的遗孀幼子,还有自己的孩子们,他该如何养活?
但要是等到考试结束,考生们都走了再出去核实……
要是此人说的是真,他们还能找到证据吗?
萧舜臣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柳天明看得出他心里犹豫,轻轻叹了口气:“舜臣,我与你弟弟尧臣同朝也有十年了,关系说不上好,他却也没参过我,对吗?”
萧舜臣心中苦笑,他回京没多久,哪知道你有没有被参啊!
但话架到这儿,他只能点头。
柳天明点点头:“所以,你该信本官的判断。不仅本官是此次考试的主考,更因为本官年长你们兄弟许多。若你不放心,等考完试,本官留这些学生半刻,你先去烧饼摊找这本册子,若是能找到,再禀告皇上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