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安明白了,入拱门后小桥流水设计的大院子叫松柏园,遗体告别厅叫松柏厅。松柏厅也很大,而且厅中有厅。李寻安跟随时小敏的脚步匆匆,他来不及细看,待收回视线,一个厅中休息厅已然出现在眼前。他站在门外,一眼看到孙周坐在里面,孙周的左边坐着麻长河,右边坐着纪委书记。李寻安立即悄声问成彧:“我们纪委书记姓什么?我忘了。”
成彧一愣,却很快回答:“凌思远。”
见李寻安点点头,他跟着小声问:“还有谁不认识?帮你介绍?”
李寻安摇摇头解释说:“我从没见过他的面,他也好像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成彧悄声说:“要是凌书记出来露面,那是出大事啦!”
就在这时,时小敏却轻轻地伸手挽着李寻安胳膊,面朝大家微微弯腰鞠躬道,神色悲哀,嗓音低沉地:“各位领导,谢谢你们来送我先生最后一程,有失礼的地方,还望领导原谅。”
她用手按住额头和太阳穴揉了揉,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头晕的厉害,请恕我没有力气来感谢各位领导了。哦……我头好晕,妈,扶我去那边休息一下。”
郝筱妹及时上来搀扶住微微晃摇的时小敏,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家小敏好几天没睡了。她是吃不消了。”
有个面熟的女士就站在休息厅内的门边,见状立即说:“秦太太您赶紧去休息,累出病来就是我们失职了。”
她拍拍郝筱妹的上臂,“阿姨,替我们把秦太太照顾好,拜托了拜托啦!”
李寻安暗想,这是时小敏在办丧,她怎么反客为主了呢?却只听时小敏说:“寻安,麻烦你代表我和我家人,替我陪陪各位领导。各位领导,寻安也是你们复华的,我就不给你们介绍了。”
接着,她面向那位女士:“小王,有事跟寻安说,他能够代表我。”
继而对李寻安说,“这里交给你啦!我头痛的很。”
众人出奇地一致,见状各说各话,无非就是不用客气,不要伤心,要节哀,要保重之类的套话。时小敏就在这套词中转身就走,李寻安看在眼里,不由得暗想,她的心中似乎存在怨意。但他没空多想,必须振作精神进入角色,代替时小敏应酬前来吊唁的领导。
李寻安一听到时小敏叫那位女士小王,他立即想起来,她叫王荟,是新事业董事办主任,为了杂志社刊登一篇文章,他们打过一次交道。
他一认出王荟,以她的身份和现在的站位,心里已然清楚,秦青追悼会的仪程,必定是其主导操办。于是,李寻安朝王荟微微点头,并主动握手说:“辛苦你了!”
凭王荟的工作经验和认人、识人的能力,她自然认得李寻安,只是她一时间猜不透,李寻安与秦青和时小敏到底是什么关系。其实,这也是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只有麻长河例外。
王荟得体地说:“不辛苦!李总……”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到了耳语的程度。她也没叫错,李寻安是杂志社执行总编。“你们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尽量满足。一定要让秦总安心离开。”
李寻安不知道时小敏与新事业公司生了什么矛盾,好在他不缺应急处置能力。他明确没有答应,也没有明确不答应,不现场立即表态,在不明真相的此时此刻,正是最得当的策略。
于是,李寻安面朝大家说:“各位领导好!我叫李寻安,非常感谢领导来送秦总,如有失礼怠慢之处,我在此给领导表示哀深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