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板报的问题,我还是煞费苦心的。
因为自己在粉笔画和水粉画上的造诣实在不足,比不上人家那个画仕女图的,于是必须想办法,搞出一个更好看的东西,一看就比别的连强,尤其是老兵连那帮文书们有档次的东西。
我想了一天,想到一个好主意——喷漆。
但是又没有工具,最后决定用牙刷蘸着水粉,用筷子拨弄着来试,果然效果很好,看起来要比那些二流画家画的东西强多了。
只是这样我们班就遭殃了,出于颜色的需要,我一夜间把大家的牙刷全部偷遍,马班长的也不能幸免。
而且数量不够,我又把贼手伸向了二班,照样一个不放过,但是没敢拿李班长的。
第二天,二班长老李找到了马班长索赔,老马自己抵赖,一班哪来的钱?他只是象征性的骂了我几句“6朝天,你这个狗日的,拿上家东西咋不提前打个招呼,你看现在多被动?”
老马本就是西北人,那抠劲跟电视剧《寇老西儿》里的寇准基本没有什么区别,能在老马身上拔毛,那是痴人说梦。
官司自然打到了新兵连,指导员看了一下板报效果,惊叹不已,立刻全面支持,但是连部也不打算出这个钱,只能动嘴勉励二班长,为全营春节活动多做贡献。
“你们班一个才艺没出来,贡献个牙刷还唧唧歪歪,像什么样子?做人要有格局”
连长也在那不说好话。
二班长吃了个哑巴亏,他觉得很没面子,于是回去之后找老马单挑,他必须出两个人做我的助手,帮我忙活迎春活动。
“好事儿不能都你偿一班占了,要么把新兵重新分一下,唱歌跳舞写字的分我一个,要么就得出助理,活干好了,算我一份,得了锦旗,得挂走廊两个班门中间儿,咱俩一人一半”
老李说
老马觉得李大本事就是个无赖,这个河北小个子是沧州的,说话声若洪钟,吵架时分贝也比正常人高许多。
但是老马还是有胸怀,他决定妥协。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新兵一共就三个多月,现在两个多月都过来了,自己带的兵,任什么“串”
给你一个?要脸不要?老马心想:“你狗日的李大本事,亏了先人咧”
只是他面不改色。
奈何,总是要堵住老李这张嘴的。
人家本来没有什么实际工作来做,现在我又偷了人家班里的牙刷,李班长甚至喊他们班的牙膏都少了。
这谁受得了?
最后,从二班出两个“壮士”
来协助我,他俩绝对是我们1o5新兵排的卧龙、凤雏。
要说这两个兄弟也真不是白给的,我想扎宫灯,然后画了图纸和样式,让他们找高梁杆来制作,结果三天后东西拿过来,我随手一拎,好家伙一个五十公分的宫灯,居然得有十几斤重。
我心说这玩意要送给团座,他往哪里挂呢?放到我们连门前那个铁丝做的晾衣杆上,都能压成V字型。
仔细定睛一看,原来这两个兄弟没找到高梁杆,觉得其他的东西可以代替,比如说木条,这玩意居然是用木头做的,而且用钉子钉的死死的,很结实,一脚飞过去都不会碎,挂在房上能抗十级台风。
问题是宫灯讲究的是个巧,好像不太讲究抗打击能力。
最大的问题是里面的东西,一个战友出于好心,为了解决里面跑马灯的转圈问题,忍痛割爱拆了自己的随身听,把里面的电机抠了出来,装了上去。
这大概是他们李班长的加持,老李天天叨咕说自己的兵不行,没才没艺,才让他在老马这儿丢了这么大面子,人家一班全营主力,自己二班连个连里助攻都不算,这哪能行。
“当兵的,要打就打主力,不打主力也得抢着往上冲,管他什么主攻、助攻,谁先打上去谁他娘的就是主攻”
,他经常这么教育自己的兵
于是在新战士拆随身听的时候,他还在边上鼓励,说“这是为了集体荣誉牺牲个人利益,值得全班学习”
。
然而大家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电机加上后,一通电,里面转的飞快,什么年画也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个线条。
我哈哈大笑,告诉两个高人,什么叫空气对流的原理。
他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我亲自演示,用一个纸筒下面加一个灯炮,然后上面做成一个风扇页片状的圆板,再把圆板和纸筒结合,灯炮一通电热能上升,纸筒自然就转了。
至于这个灯,时间太紧了,已经来不及更换主体结构,只能死马上活马医,就这么装饰吧,弄的漂亮点,希望能唬弄过去。
我费了很大的心思来点缀,最终的成品远观近看都很满意,除非是拿在手里。
谁也没想到,这玩意后来团长确实是笑纳了,而且高高的挂在了团部门前专门设置的杆上,为了防止人家知道这玩意的重量,我们负责全程安装,不准任何人碰。
直到有一天风大,这个灯被吹了下来一个,刚巧砸到了团长吉普车的前盖上,砸出个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