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晚日落沉沉落下之时,伯母叫我牵地头里的那头小牛回家。
小牛的脾性,执拗、癫、宁死不挠。
这点和我神似,我颇为欣赏。
经历了以下这件事以后,我欣赏不起来了。
它刹着四蹄,不肯和我回家。
我扯着牛鼻绳,对着它的鼻子扯了又扯,它死死地撑住双腿。
我扯得满额挥洒汗,那副画面像是在扯拔河,而且是大力水手对上一个孱弱的田鸡。
小牛是大力水手,我是那只孱弱的田鸡。
它纹丝不动地站着,瞪着双眼,时不时从鼻子里嗤出一丝讥。
我大受刺激。
使尽全身的力,对着牛鼻绳扯啊、拽啊,画面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活蹦乱跳。
我这贻笑大方的举动,伯母对着田埂一跃而过,跑了过来,对着牛屁股一脚,骂骂咧咧:“畜生,天黑了,还不回家。”
牛慌了,也不和我对峙,扭着那还没有长开的屁股就动了起来。
牛头匆匆,脚步慌忙,我在前面牵着绳子吓得一激灵,拖着牛绳跑得飞快。
后面,传来了一句伯母的话:“这不就走了吗?这畜生欺负新人,就要老娘来上一脚。”
伯母,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屁股尿流。
我得跑快点,牛追着我屁股来啦!
我牵着牛绳飞奔而至,释齐缘远远看见我,“你在和小牛做游戏。”
我跑得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后面的牛如何看我,有没有戏弄我。
我已不得而知,我带着一副哭腔:“你快点来,我降服不了你家的牛,脾气冲得很。
释齐缘一闪,像天神往我和牛面前一插,那牛哼哼唧唧,甩着尾巴刹住了,还抬着头,貌似想要赞赏。
我也拿着牛绳停了下来,弓着背喘着粗气,没眼看那牛的傻样,我要重重缓口气才行。
释齐缘过去把牛绑在茅棚时,我已在石头堆上坐着纳了一会凉。
他过来牵起我:“牛都是蜗行牛步的,你怎么把它惹火了的。”
我撇了撇眼:“你家这死牛崽在戏弄我,我又没有往它屁股来上一脚,人常说牛眼看人高,难道它只是看你们家的人才高,看我依然是矮子。”
释齐缘摸着我的头,笑了笑:“有个词语叫犀牛望月,它看得不全,你不要单独牵它了,下次,我带着你的时候你才牵它,它对我温顺。”
我努了努嘴巴:“你家的牛又不是犀牛,它只是头耕牛。”
心里还想了句,来到你家,连牛都欺负我。
不过怕释齐缘难做,本人有时也是享乐其中,就不说了。
事情很少可以两全其美,况且上天赐了我如此好的一个男朋友,我还奢求那么多,就太贪心了。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而本人向来都是乐天派,知足常乐更符合我些。
释齐缘又一脸肃穆再次嘱咐我:“记住,你自己一人时一定不可再牵那牛。”
我点头如捣蒜应了声。
他转念一笑:“你刚才跑得像个滚球,很可爱。”
有你这样形容人的吗?
我眼神都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