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实在想不通……”
“怎么了?”
“那个性骚扰的指控啊……那天晚上藉酒意趁乱动手动脚的明明就是我,为什么却是你被指控性骚扰?真要说的话,加害人好像应该是我才对……”
凌冱羽边回想着边答道,却是完全忽略了情人瞬间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
“而且哪有新闻上说的什么搂腰、摸大腿、亲吻之类的……记得我明明就是很小心地在桌子底下偷偷伸脚——”
“冱羽!”
见情人越说越露骨,尽管是早已习惯了的性子,西门晔却仍是一阵头大,略为加重语气出言打断了他的描述。
只是西门检察官的严厉虽然在台北地检署三大镇署之宝中排名第二,对地球另一端的青年却显然起不了什么作用。总染着阳光气息的面庞上略带深意的笑容绽开,凌冱羽双眉一挑、先前还显得无比活泼的音声忽地转沉:
“为什么制止我?难道说,你因为我这几句话而……”
最后的两字,是单纯以唇型表示的、明显带有调情意味的言词。
尽管西门晔最开始确实没存着什么不良心思,可得着他如此暗示、见着他如此表情,却也不免有些心猿意马了起来……总显得过于深沉的眸子微暗,他指尖轻触上屏幕似想藉此感觉彼方青年富有弹性的肌肤,而在见着屏幕中青年略有些怔了的表情后,双唇轻启:
“我想你了,冱羽。”
“……嗯。”
“回来后去北投的房子吧。我等你。”
“不怕被狗仔抓到?”
“就让我偶尔疯狂一回吧……我现在只想把今年剩下的特休通通用在你身上。”
乍听没什么调情意味的台词,可动词“用”
之后接的受词补语却令屏幕另一端的青年听得瞬间红了脸,微微张唇正想回些什么,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因其身旁突然响起的“哔哔”
而给拉走了注意、匆匆别过了头。
知道多半是有什么要事,西门晔也不着急,他只是静静看着远在数千里外的情人侧过身在另一台计算机上迅速打了些什么,而旋即展颜一笑,带着满满的喜色转回了自己面前。
“阿西、亲爱的、小晔晔……你都不好奇我之前说的“必要的工作”
是什么吗?”
青年颊上的霞色仍未褪尽,但此刻道出的,却是与一分钟之前全然无关的话题……好在西门晔对此早有预期,沉吟后片刻一个反问:
“与我们的事情有关?”
“呜、不愧是晔,一猜就中……我拿到相片了。”
“相片?你是说——”
“嗯。昨晚我工作完上网乱晃的时候正好看到记者会实况,所以就……嗯、处理了一下。蓝芽真的很好用……我把“证据”
传给你啰!”
“好。”
西门晔虽知道自家情人在计算机方面极有能耐,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便取得了那个至关紧要的物证,颇有些惊喜地点了接收……没过几秒,一张有些模糊照片便取代情人的面容占据了整个屏幕。位于照片正中央的,正是此刻隔着计算机视讯的两人。
一看到照片,西门晔马上就明白对方为何能信誓旦旦地跳出来指控了——照片上的他一手揽着冱羽的背,而冱羽却是面有菜色地靠着他,如果不知内情,看来还真有那么几分“不当行为”
的感觉。
问题是:那天他们虽因冱羽的胡闹而在公众场合有了一些过于亲密的举止,却明显不包括眼前被人认定是“性骚扰”
的这一项——天地良心,这张照片照的分明就是冱羽被樱桃梗噎到、而他正猛拍着冱羽的背帮其顺气的瞬间,与亲密什么的半点关系都没有。当时动静闹得颇大,在场的宾客也有不少曾上前关切的。拿这张照片作为性骚扰的证据,也不知是爆料的人有所隐瞒,还是“为民喉舌”
的景姓立委真脑残得以为这样就能奏效?
不论景玄是早就知道了他和冱羽的关系,亦或只是因那张照片而起了疑心,这张抹黑的牌都不是那么好打的。只要他和冱羽能成功将这次的风波消弭,往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对方都很难再用同样的伎俩往他身上泼脏水。
想到这里,西门晔只觉那于心头盘桓多时的阴霾瞬间散去。他挪动鼠标点掉了显示着照片的窗口,朝那再次占据了屏幕的清秀面容露出了一个带着宠溺和赞许的笑。
“放心吧,这下就当真没事了。”
“我想也是……你在公开场合都小心得紧,哪可能那么轻易就给人抓到了把柄?”
凌冱羽笑着说道,“照片我没删,不过倒是顺便拐带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一起传给你吧……什么时候用得上就看你了。”
“嗯。”
见屏幕上又出现了一个名为“账单”
的压缩档,极有冱羽个人风格的命名方式让西门晔不由得一阵莞尔——可点开档案后,脑海中理所当然浮现的谋算,却让原先勾起的唇角化作了带着苦涩的线条。
“怎么了,晔?”
屏幕那一端的凌冱羽并未切换窗口,自然马上便将情人的神色变化收入了眼底,“资料有什么问题吗?”
“不……很有用,谢谢。”
“如果不是数据出问题,就是你又在钻牛角尖了——你在烦什么,晔?是因为我?”
“不是。是我自己……”
“晔?”
“我只是在想……当初趁隙而入追求你的人是我,一心隐瞒、掩盖交往之事的人也是我,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大概就是这样吧?明明是费尽心思才终于到手的宝物,却被我藏得好像什么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