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確實好奇這個女人的身份,她似乎並不是為了一己私利而雇兇殺人,反而更像是一個布好了局的對弈者,正在有計劃地除去棋盤裡的每一個棋子。
「我不想知道你是誰,如果你想要找我的話,歡迎你來北城,不過你可別指望能找到我。」
電話另一邊「咯咯」地笑了起來:「這世上還沒有我找不到的人。」
姜鳴掛了電話,剛準備推門離開煤房,忽然看到門縫底下多了一抹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陰影。他屏住了呼吸,安靜地退到煤房的另一邊,探手輕輕地打開窗戶,越窗而走。
這一次姜鳴沒有選擇從機場離開銀林,因為那裡必然已經布下了重重戒備,正等著他自投羅網。
不過這也難不住他。
雲河始於銀林市以西的高原地區,途徑兩省,在經過銀林市之後匯入黃河。黃河沿著銀林市一路向東,直接匯入大海,總長五千多公里。與它的支流不同,作為主幹道的黃河,常年洶湧澎湃,巨浪滔天,比起漫無盡頭的大海亦不遑多讓。
銀林市境內的黃河,寬約四五百米,流域面積極廣,若想在河面設置關隘,幾乎無法實現。
不過警方並不擔心姜鳴會駕船逃走,因為在銀林市的省界線附近,有一處堪比地獄的浪區,這裡的巨浪常年翻滾,猶如一道鐵閘般緊緊地鎖住了黃河上游的交通。
每年,在這裡喪生的漁夫船隻不計其數,久而久之,銀林市從古代傳下來的漁業逐漸沒落,這裡便成了一道只能用來觀光旅遊的風景線。
姜鳴會駕船,也會游泳,不過那都是在海島上學到的。如果把海島附近的浪濤拿來與這段黃河相比,就像如履平地一般。
不過為了逃避全城的緝捕,姜鳴無奈之下只能鋌而走險,從這地獄般的江水裡走一遭了。
姜鳴沿著城西的土路,走到之前住過的那片耕田附近,在莊稼地里繞了一大圈,才到達了東北邊一處簡陋的出船口。
遠遠望去,江岸上只停了兩三艘破舊的帆船,船上的白帆都收了起來,河岸邊幾個船夫正悠閒地釣著魚。
「老大爺,我要租一條船去山東,哪位願意把船租給我?」姜鳴走過去,十分客氣地問道。
一個面黃肌瘦的老頭轉過腦袋,像看怪物似的看著他。
「我要租一條船,請問……」姜鳴以為他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
「小伙子,你是外地來的吧?如果你要下黃河,別說是去山東,恐怕還沒出銀林,你就去見閻王了。」
姜鳴緊鎖著眉頭,不知該如何向他解釋。停頓了片刻,才繼續說:「沒關係,這個我並不擔心,只要你們能租給我一艘船,或者賣給我也成。」
幾個老頭面面相覷地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看姜鳴,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之後,其中一人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除非你自己會開船,不然我們可不會跟著你去送死。」
姜鳴微微一笑,從他在巷子裡找回的吉他包里摸出了五迭鈔票,走上前遞給了老頭:「這些錢應該夠了吧?」
老頭瞅了瞅自己那艘隨時都會被風吹翻的破船,眉開眼笑地說:「夠了夠了!不過小伙子,我勸你還是消了這個念頭吧。我從小生在黃河邊,還從沒聽說有船能從黃河裡安然無恙地離開銀林呢。」
「多謝!」
姜鳴向老人抱了抱拳以示感激,然後果斷上船,揚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