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以前的记忆已经有三年多了,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叫沈良安,他的家人、学校或朋友,这些信息就像从脑袋里彻底拔除了,一点儿痕迹也没留下。
三年前,他睁开眼就躺在这片刚施工不久的工地上,浑身上下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包工头是个热心肠的大叔,带他去补办了身份证,还特地问他是否需要警官帮助。
只是,脑海中始终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不能重回到那个家庭,绝对不能。
他身无分文,没有在这座城市活下去的资本。是包工头大叔热心地替他向工地领导打了招呼,让他留下来做一名施工工人。
张大叔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看了看他在工地磨炼了三年,依然还是只覆盖了薄薄一层肌肉、皮肤白皙的身体,再看向左侧床铺上睡着的工人大叔,肌肉达、皮肤黝黑,一看就是能搬很多砖的样子。
沈良安默默感叹着,在以出力气为主的工地上,张大叔竟然能招他这种没太大贡献的人。
“这什么天?热得老子直冒油。”
早上七点,这些习惯了七点半要去吃早餐的工人终于66续续清醒过来了。
“老李,你他娘的别动了,床要塌了。”
下铺的工人大叔暴躁地拍打着床板。
“妈的,今天一定要找老张把这张破床换了,哪天睡着睡着再塌了,摔个好坏,我家婆娘还等着我赚大钱回去呢。”
“墨迹个球,快,去迟了澡堂就又没位置了。”
男人们混着骂声的吵杂,是工地每日生活的开端。
三年时间,沈良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虽然累,但和这群性格单纯的人呆在一起,大部分时间还是开心的。
以前好像没那么开心。
偶尔,沈良安的脑袋里会突然蹦出这样诡异的想法。
“哎,小安,你快点,哥几个还帮你占个老位置。”
男人豪迈粗狂的嗓音彻底吵醒了脑袋晕乎的沈良安。
“好,谢谢李哥了。”
“哈哈,你这小孩就是太客气了,快点,别耽误时间了,待会儿澡堂人要多的。”
这间屋子是工地普通工人的宿舍,六人间。
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三四十岁、常年出体力的男人,只有沈良安一个二十多的年轻人。
他爱笑、嘴甜,就是一个看起来比他们瘦弱些的小孩子,这些有了家庭的男人,不经意就把沈良安当自家小辈般照顾了。
给他们这些干脏活累活的工人使用的公共澡堂没法挑剔。
沈良安属于这片工地的‘老员工’了,他也并不在意和大家一起洗澡,但同宿舍的李哥和张哥不知道哪里来的执念,每次都拼命给他占个最角落的干净位置。
“小安刚二十岁出头,人又单纯又白净,我们这群男人各个比他大上好几岁,还不能照顾照顾人家小孩了。”
这是那群笑容淳朴的农名工的原话。
匆匆忙忙冲了把冷水澡,等沈良安到了食堂后,他的同宿舍工友们早已经给他拿好了早饭,还给他在一处阴凉地找好了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