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宽敞的房间里是一片死寂。
数秒,柏渝一拍后脑勺,仰头露出大狗狗一样的憨笑,说:“嘿嘿嘿,对不起啊,班长,我睡过头了,也忘记了。”
爽朗的笑容,像阳光一样刺目,再加上柏渝那双无辜的狗狗眼,晃得柯遥头晕目眩,面红耳赤。
柯遥丁点委屈都没有了,摆手正要说没关系时,一套校服飞砸在柏渝脸上,遮住了那晃人心弦的笑脸。
是6子期干的。
戴着厚重眼镜,刘海遮住额头,往常在教室里平平无奇的6子期,此刻坐在电竞椅上,面无表情的说:“柏渝,你想迟到吗?今天可是赵师太的课。”
英语老师赵师太,和语文老师周华那类不爱搭理差生不一样,她十分严格,对任何学生,一视同仁。
一般学生都非常怕她。柏渝,就是一般学生中的一员。
柏渝这种单细胞生物,脑子里本来就没法装太多事儿,现在更是被6子期吓得什么都没有了,掀开被子就要扯上衣。
6子期瞥了一眼红着脸背身的柯遥,眸色微沉,冷声指挥道:“柏渝,去浴室换。”
柏渝哦了一声,很听话的进了浴室。
天性腼腆害羞,但直觉敏锐的柯遥,在柏渝进浴室后,察觉到了一丝阴冷。他骤然回身,现坐在电竞椅上的6子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即使有厚重的眼镜遮挡,其阴冷和不喜依旧刺得柯遥脊骨冷。
柯遥条件反射的后撤一步,像在野狼眼皮子底下战战兢兢的兔子。虽然很害怕,但他依旧鼓起勇气,问:“那个,6子期,你是柏渝的……男朋友吗?”
6子期冷冷道:“关你什么事?”
柯遥抿了抿嘴,竭力绷直脊背,说:“如果只是单方面喜欢,并不是男朋友的话,那我,我就还有追柏渝的机会。不管你怎么瞪看我,我都不会放弃的。”
话音刚落,洗漱完,并换好衣服的柏渝从浴室钻出来了,边将睡衣团成一团,以投篮的方式扔向床,边习惯性的喊:“6子期,走!上学去。”
嚷嚷完,这个单细胞才记起柯遥也在,又补叫了一句:“啊,忘记班长了。班长,走,上学去!”
柯遥哽了一下,有点难过。
——怎么总忘记他啊?
6子期却很满意柏渝的反应,他拎起两个书包,故意在途径柯遥时,说:“班长,柏渝记性不好,总不记得无关紧要的人,请你别怪他。”
无关紧要四个字,跟箭一样,狠狠扎在柯遥心口。紧接着,柏渝还不服气的反驳:“我要是认真的话,记性还是很好的!我可是能记住游戏里买什么装备,可以加多少伤害值的男人!”
柯遥快哭了。
他就这么无关紧要吗?
就在柯遥垂头丧气时,本来都跟着出了房门的柏渝,冷不丁回身,奇怪的问:“班长,不走吗?”
稍微给一点阳光,就会从阴霾中走出来的柯遥,眼睛唰得一下亮了起来。他拽了拽书包带子,快步跟上柏渝,高兴的说:“走!柏渝,谢谢你等我。”
单细胞生物柏渝,完全不明白班长为什么要给他道谢。他只不过警惕的,不让不熟悉的人,留在他的房间里而已。
毕竟,他的房间里,有不少对高中生非常有诱惑力的手办呢!
丢了可就不好了。
柏渝挠了挠头,说:“……不用谢?”
柯遥高兴的嗯了一声,还想跟柏渝说几句话时,6子期在楼梯口,不耐烦的催了一句:“柏渝,还不走?隔壁钱潜,已经出门了,说是今天绝对比你先到学校。”
柏渝当即甩开脑内乱七八糟的疑惑,甩背上书包,大步流星的冲了出去。并嚷嚷道:“可恶!我一定要比钱潜先到学校!”
冲下楼后,柏渝边将自行车推出来,边冲外头喊:“钱潜!你别他妈抢跑!”
正准备出门的钱潜诶了一声,有些兴奋道:“今天也比吗?谁输了,请吃早饭咋样?!”
院子里的单细胞,在嚷嚷着赌注时,楼梯口的6子期冷冷看了一眼柯遥,说:“班长,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最好别碰。”
草食系动物柯遥,吓了一哆嗦。可尽管汗毛倒竖,柯遥依旧握紧拳头,鼓足勇气说:“柏渝也不是你的东西,他单身,我有追求他的权利!”
该给的警告,已经给了。6子期不再搭理柯遥,他径直下楼,到了柏渝身边。
柏渝此刻已经准备就绪了,他一手抓着钱潜的自行车头,不许钱潜抢跑,同时又扭头冲院子里大喊:“6子期!快来做裁判!”
6子期对此习以为常,他掐着表喊了开始。
在柯遥跟出来,跨上自行车时,柏渝已经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6子期也没多看柯遥一眼,蹬踩自行车,去追跟柏渝他们了。
柯遥抿嘴,也蹬踩自行车,追了上去。
在一个下坡点,柯遥终于看见了柏渝。
柏渝正被落后数十米的钱潜忽悠:“赌个大的,要是冲坡赢了的话,就把原本的赌注,翻三倍怎么样?”
柏渝顿住了。
他眉头皱起,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放弃思考,扭头看向跟上来的6子期,问:“6子期,翻三倍是多少啊?赢了的话,一倍是一,二倍是七,三倍是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