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招着实狠辣。俨然不像病弱才子能说出来的话,办出来的事。
楼下一水的男同学面面相觑,亲疏远近,这年头谁家里没个姐姐妹妹?若春承说到做到当真上门骚扰他家姐妹,且不说春大才子才貌双全,单指这冒昧登门的行为,膈应,非常膈应。
换位思考,也难怪会招惹他了。
抱着饭盒的男同学有不少开始打退堂鼓。先前说话的男同学存心转圜一二,伏低做小道:“哎?哥哥莫恼……”
春承捏着猫耳罐的指节瞬息褪去血色,那双风流的桃花眼陡然迸出一道锐利寒光:“再敢污蔑我家秀秀清誉,休怪我不念同学之情!”
说话的男同学被她小身板里爆的惊人气势震撼,接连倒退不敢再言。
“哇!阿秀,你家哥哥好厉害啊!”
周绾侧头望去,寝室哪还有至秀的踪影?
“别看了,她下楼了。”
人群作鸟兽散,春承心气不顺,一双清亮的眼睛涌着怒火,生别人的气,也生自己的气。好多事不等她想明白,就见宿舍楼里跑出来娇美可人的女孩子。
“春承!”
被她那宛如仙乐的嗓音喊着,冰消雪融,大地回春,春承眉眼舒展:“秀秀,你来了。呐,我给你带了早饭。”
至秀接过尚且温和的饭盒,仔仔细细瞧她:“刚才那些人,惹你不开心了吗?”
提到之前的事,春承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那些人不识,我为什么要开心?”
“这样呀。”
至秀笑颜明媚:“你不开心,那我就开心了。”
“………”
“好啦,不要多想了。我不想回宿舍用饭,你陪我去桃林怎样?”
四月份,京藤的桃林还能看到挂在枝头的粉色桃花瓣,清风吹拂,零星花瓣散落在地。
坐在木质长椅,至秀动作轻柔地打开食盒,一杯加糖的豆汁,清粥小菜小笼包,饭香味在风中散开。
天气晴朗,碧空如洗,此时抬头还能看到天边晕染的朝霞,春承也打开饭盒,两人吃着同样的饭菜,偶尔歪头看到对方的侧脸,会心一笑。
用过早饭,收拾好餐具,至秀笑道:“怎么想起给我送饭了?”
春承自然地从她手里接过绣着兰花的帕子,擦拭过唇角,而后扬起纯粹的笑脸:“昨晚梦见秀秀了,今早起来想见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至秀端坐在那,乍然想到昨夜的梦境,再看春承,心底生出一种‘原来我不是单相思’的幻觉,她尾音藏着小欢喜,红唇微张:“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秀秀穿着我送你的旗袍,一步步从楼梯走下来,窈窕身姿,是我没见过的好看。”
春承忽然不敢看她的眼,仰头看向天边的白云。
想起女生宿舍楼撞见的一幕,她冷哼道:“要不是心血来潮跑过来,我还不知秀秀入学第二天就已经成了学校男同学大献殷勤的对象。若非顶着那哥哥的名头,若是排队才能见到你,恐怕我得排到猴年马月呢!”
“哦?”
至秀像是窥见了埋在深山的宝藏,她反复品味着春承这番话,明知故问:“入学前你不是还巴望着所有人看到我的好吗?怎么这会就不行了?”
“你都说了那是入学前。”
春承越想越气,干脆将猫耳罐塞到她怀里,至秀含笑乖乖抱着她从不离手的小罐子。
听她言辞激烈道:“开学第二天而已,那些人了解你吗?懂你的喜好吗?今时巴巴地凑过来,无非见色起意!那当然不行!秀秀是淑女,自是要有君子来配!”
“你说那些人不了解我,不懂我的喜好,那你懂吗?”
“我当然懂!”
春承不假思索道:“秀秀爱吃酸甜,不爱吃苦,爱吃清淡不喜油腻,我和你在一起许久,怎可能连这些都不懂?”
至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眸光宠溺,温柔似水:“你真的懂我的喜好吗?”
“……”
春承被她嗓音细腻流转的柔媚惊讶到,不知如何回答。
“好了,别气了好吗?你和我在一块儿就不说那些煞风景的了。谁见色起意,谁真心待我,我有眼睛自会去看,而且方才有句话你说错了。”
抚在头顶的那只手温暖柔软,春承有一晃愣神:“什么话?”
至秀唇边绽放绚烂的笑:“就是你抱怨的那句啊。你想见我,不用顶着哥哥的名头,更不用排队,只要你来,随时都能见到。这样的你,作何要和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生气?春承,我不喜欢看你生气,你对我笑一笑吧?”
要说哄人,至秀温言软语极有一套。春承陷进她编织的温柔乡里,不自觉弯了唇角,至秀看得颇有感慨,指尖划过她侧脸流畅柔和的线条:“真好,这样子的你,和十三岁那年的你,太像了。”
少年意气,笑起来有点坏,更多的,是从骨子里出的善意。
见她笑,如见天地清明,乾坤朗朗,能驱散人所有的不安,是春日和煦的风,冬天热烈的火。拥有锋芒的温善,纵使火种埋入冰天雪地,也有拼命挣扎焚烧万物的孤勇。
至秀强忍着心动,笑容浅淡:“每天早晨你都来为我送饭吗?”
她一开口,春承恍恍惚惚地点了头:“可以呀。”
“真的可以?”
晨光洒在她的丝,秀气的女孩子安安静静坐在那都能令人生出无限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