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以前他老婆还管管,他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放肆,后来许是他老婆看开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扬言只要他不给别的女人乱花钱,随他折腾去。
村里的媳妇、寡妇,只要家势、男人弱一点,没少被他骚。扰。
一般女人,但凡心性不坚定一点,早被杨正河占了便宜,更何况代锦这种本身既有风韵,性子里也不甘寂寞的女人。关于她的八卦绯闻早年间已闹得沸沸扬扬,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先前谢萍母亲同代锦争吵,对她明目张胆的唾弃也正是由于她本人作风不正导致。
如此这般,岂是他一个弟弟严加看管就能令姐姐收敛心性、约束行为的?自家男人常年不在家,恐怕她同杨正河早已勾搭在一起,只不过今天恰巧被代佳炜撞见了而已。
“你说我姐,她怎么就……怎么就上了那个人渣的当?她为什么……不守……”
那样的字眼,他说不出口,他有很多话,全堵在嗓子眼里,可他没法往外说。那是他可亲可敬的姐姐啊!他怎能忍心有一言半字的侮辱?
代佳炜说起小时候,母亲生下他后身体弱,是姐姐把他抱大的,后来母亲病逝,继母上门,继母想尽办法撺掇父亲将年仅16岁的姐姐打发嫁人。
姐姐同父亲有气,轻易从不回娘家,可她惦记弟弟,有一次偶然回娘家撞见代佳炜被继母欺负,她立刻扑过来将弟弟护在身后,同继母争吵不休,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然而闻讯赶来的父亲只面上不轻不重地说继母几句,毫无惩罚,反而训斥姐姐,嫁出门的女儿还要回娘家逞能,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此后代锦发誓,绝再不踏娘家门一步,但她记挂弟弟,趁着上中学的时机,将弟弟代佳炜接来家里住,亲自照顾。
“我妈没得早,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子了,在我心里,一直把姐姐当成妈妈一样,尊敬她,听她的话。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她……”
杨咏晴懂了,在代佳炜心中,姐姐如母亲一般崇高、圣洁,可他却亲眼目睹了姐姐最不堪的一面,这种打击让他如何承受得住?
也难怪,难怪他会如此崩溃。
“或许你姐姐,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杨咏晴忽然感觉自己笨口拙舌,说出口的话苍白无力,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深溺痛苦中的年轻男子。
“苦衷?她有什么苦衷?!那个人渣惯会些甜言蜜语哄骗,姐姐怎么就那么糊涂,上当受骗?还是她本性就朝三暮四……耐不住……”
这种事,嘴巴哄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你情我愿。想必代佳炜也知道这一点,可是他不愿承认,不愿面对,他宁愿自欺欺人地相信姐姐只是一时糊涂被人蒙骗,也不愿意相信姐姐为人轻浮。
可是,他能骗得了自己的心吗?
“都是成年人了,她未必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大炜,别把自己逼得太狠,那样……不好。”
安慰无力,倒不如劝他看开些。
“我讨厌姐姐被人指指点点,你不知道我有时走在村子里,一些围观的妇人当面不言,背后却凑在一起聊得兴起。她们知道我是代锦的弟弟,故意在背后议论姐姐行为不端,给我找过多少个姐夫。我愤恨,恨姐姐,也恨自己,我没法开口同她们争辩,因为她们说的是……事实。可是,”
代佳炜双手捂脸,痛苦喃喃:“可是姐姐啊……别人背后说她,她仍能当面和那些人说说笑笑。有时为了讨好人家,把自己种的瓜果蔬菜很大方地送人,可别人转身悄悄扔掉,人家说‘脏’……我有时觉得姐姐很可笑,有时又觉得她真可怜。”
说完有很长一段时间,代佳炜伏在曲起的膝上,一语不发。
明明三年前他们还可以心无烦忧、快乐畅谈;明明他们现在还很年轻;明明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为什么时至今日,他们过得这般心事满怀,这般疲惫不堪?
曾经他们畅想过的未来,出路到底在哪里?
“大炜,你想过没有,走出去?”
“你是说,出去打工?”
代佳炜抬头,盯着杨咏晴看,他想起下午周远说过的话。
“是啊!”
杨咏晴忽然站起来,“这里太闷了,简直让人透不过气。我感觉自己是条鱼,离岸的鱼,我渴望找到一片新的大海,否则,我一定会死。”
她莫名地振奋,想到或许走出去才是唯一的出路。
代佳炜也站起来,明显跟着神情一振,可紧接着他又黯然,“可……”
杨咏晴当即就懂了他的欲言又止,她生气自己为什么总是能轻易看透代佳炜的心思。
“是……为了……她吗?”
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钢针,深深扎在心上,杨咏晴想,痛吧,痛吧,痛到麻木就不疼了。
“你……你知道了?”
代佳炜有一丝羞赧,却不是因为他爱恋谢萍被杨咏晴知道了,而是因为爱恋本身这件事,少年初次心动,有了爱慕的人,让他害羞,让他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杨咏晴的情绪瞬间崩溃,“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如果……如果你跟她……那现在在这儿听你说话的人应该是她,不是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小晴,你怎么了?”
代佳炜小心翼翼地走近杨咏晴,眼里的担忧如此急切真实,“心情不好吗?我把你当什……小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从没有把你当什么,我们……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