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勾着暮烟的下颌,邪魅一笑,“你说呢?”
暮烟放下酒壶,柔声细语道:“奴家觉得,这姑娘十分自信。”
“哦,何出此言?”
“凡事意外,遑论这栽赃陷害一事,她没想过要杀人灭口,虽然,是那大夫不堪医术遭疑自了尽,但这个法子,没什么诡计,但凡大夫就诊时多问几句,或是再来位大夫就诊,便会露馅。这姑娘就这么用了。”
暮烟笑着往流越的身侧靠了靠,“这姑娘啊,笃定是不会有人来救那位她要陷害之人,可不是自信满满么?”
“既如此,本王置之不理,可有点说不过去了。”
流越收了句在美人下颌的手,对青辞道,“相国公府何时提亲?”
“回主子,三日后。”
“那便上门,送份大礼吧。”
流越看着扇子上的水墨山峦,笑盈盈道。
第八章“臣弟想娶妻了。”
御书房内,宽两间的窗户大开,朝阳踏进,微风和煦。
正是春季,御书房的一隅还烧着炉子,炉上的瓦罐中飘来药香。皇上自登基以来,身子就不大好,汤药不断。之后就直接在御书房置了个煎药的炉子,一太监添柴,一太监掌握火候,一宫女负责煎药,确保待会儿皇上进来时,能喝到温度合适的汤药。
流越坐在窗前,凤目微眯。阳光微暖,坐久的他有些困,低声打了个呵欠。
“王爷,久等了吧?”
一旁的公公见了,忙不迭上前恭恭敬敬地说,“陛下还在和丞相大人商讨国事呢。王爷若是累了,不若稍作休息,等陛下那里快结束了,奴才来通知王爷。”
说话的高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特意被皇上叫过来服侍流越。他眼尖,看靖王爷两手空空,没带那把不离手的折扇,就知道眼前这位爷是有重要的事情和皇上商量了,一点也不敢怠慢。
整了整身着的浅色窄袖圆领衫,单手支在额间,流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打着呵欠,流扫了眼炉子上的药罐,药香淡淡,烟气氤氲,流越有些慵懒地说道:“不用了,本王就在这里等着。御膳房不是出了糕点?给本王呈上来些吧。”
“是,王爷您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安排。”
只见高公公眉开眼笑地应道,很快就吩咐人去了御膳房。
等了些时刻,鼻间的药香聊胜于无了,御书房内出了声响。
“等久了吧。”
右侧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流越回头一看,就看见皇兄流明站在那里,笑着看他。
流明身着赤黄的圆领袍,戴白玉幞头,五官与流越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没有一双勾人的琉璃目,脸色稍白,看上去有些羸弱。
流越站起身抱拳作礼:“参见皇兄。”
“你我兄弟,不必如此。”
流明摆摆手,走了进来,接过宫女递来的药碗一仰而尽,漱了漱口后,才又看着流越说道,“一大早进宫,有什么要紧事?”
刚说完,流明又想起几天前的情况,复上下打量了流越,没见到他赠予的那把折扇,心里有了分寸,加问道:“听说你前几日傍晚的时候进了宫,怎么,有急事?”
皇上提的是流越从安府出来的那日,落日之前他进了宫,只是最后没有见到人,流越给大兴宫的太监留了口信。
不想一连几日流明都十分忙碌,下了朝后还要商讨国事,今日丞相明日尚书令的,一谈就是几个时辰。流越心疼皇兄的身体,就没来烦他,一直到今日,高公公传话说皇上不忙,流越这才马不停蹄地进了宫。
流越顾左右而言他,笑着说:“没什么事就不能进宫看看皇兄吗?”
“朕还不知道你?”
流明佯装怒瞪了他一眼,走到书桌前,执起道,“别给朕绕弯子了,有什么事情就说。”
流越浅笑,稍整衣襟,他两手抱拳,理了理思绪,“臣弟前来,是想告诉皇兄一件喜事。”
“喜事?边境又打胜仗了?”
流明看流越笑眯眯的样子,以为又是要提出什么要求,心里一咯噔,“这回要什么赏赐?”
说罢,身边的高公公已经打开了一个奏折,流明给毛沾了沾墨水,这时流越的声音幽幽地传到这位皇帝陛下的耳边。
“臣弟想娶妻了。”
“啪嗒”
一声,是狼毛落地的声音,墨水把奏章染黑了一块。流明一怔,还维持着握的姿势,很快,他捂嘴急咳了几声。
“皇兄!”
流越一惊,急忙上前一步。流明抬手阻止了他。轻轻咳了几下后,流明放下,走到流越的面前,奇怪又怀疑地看着自己的弟弟,“你说什么?”
流越将刚才的话复述一遍。
目不斜视地盯着流越那张无人能及又无比认真的脸,流明确信了话语的真实性,“扑哧”
一声笑了,指着流越摇头道:“你呀你,这三年来朕提了不下于十次成亲的事,你都回绝了,说什么: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决不会轻易娶妻生子。今天到好,竟然想开了。
“说吧,是哪家的姑娘,让咱们这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靖王爷动了凡心?”
流越咧嘴笑了笑,答:“安尚书之女,安少音。”
“工部尚书,安天庆?”
流明想了想,有些微皱了眉头,“门第倒是低了些。朕听说他的大女儿秀外慧中,才貌双全,你想娶的,就是她?”
脑海一闪而过安少芫的模样,流越表示对秀外慧中这个字有所怀疑,很快这个人从脑海里过去了,流越看了看皇兄,答:“非也,是二女儿,安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