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丫鬟也给安少芫递了茶水,听了许久,安少芫觉得自己口渴,没多想就接过了茶盏,甫一打开茶盖,一道浓烈的气味扑鼻而来,安少芫一时不慎,打翻了茶盏。
屏风外的两位夫人先是一惊,未及反应过来,很快就闻得屏风后一阵作呕的声音,又是一愣。宁夫人微微睁大了眼睛,知道屏风后有人,她上前一步走过去,绕过玉兰屏风,就看到安少芫一边捂着小腹,一边覆在胸前呕吐,秽物和茶水散了一地,出难闻的异味。
宁夫人早已不是闺少女,她一见安少芫的样子,就大概知道生了什么事,气急败坏之下,怒极反笑:“好哇,区区尚书府,安得什么心?一个破了身子的姑娘,还想入国公府的门?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莫娘大惊失色,急忙解释道:“不,不是,宁夫人,您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宁夫人怒火攻心,亏得她还想客客气气地说两句,她真是小瞧了安家,这样的丑事,都敢找相国公府来接盘。“解释什么解释,事实都摆在面前了,你当我瞎的不成?我要告诉公爷,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尚书府干的好事!”
说罢,宁夫人一甩衣袖,转身就要离开。
安少芫的呕吐还在继续,莫娘顾不得这些了,追上宁夫人,握住对方的衣袖道:“夫人,您消消气,此事的确事出有因啊。”
宁夫人甩开莫娘:“别碰我!”
稍一不慎,莫娘向后踉跄了几步,身旁的春儿眼疾手快,扶住了莫娘。莫娘还在呼唤宁夫人,可惜对方压根都不听,脚步寸步不停地向外走,正要踏出拿到门槛时,一个人影出现挡住了去路。
“宁夫人若出了此门,一切都收不住了。”
少女眉清目秀微微垂头,徐徐福了个礼,“少音见过宁夫人。”
宁夫人定睛一看,知道跟前的杏色长裙的女子正是尚书府的二姑娘,安少音。有一说一,宁夫人对安少音的印象不错,只可惜,今日生的状况让宁夫人对这个未来的亲家十分失望,对谁都没有好脸色。她冷冷一笑,“笑话,我还怕你们不成,这是你们安家捅的篓子!。”
安少音轻轻地摇头,语气平静而温和道:“宁夫人此言差矣,这篓子,可不单是尚书府捅下的。姐姐和宁二郎情深意重,这孩子是谁的,想必不用少音多说了。”
宁夫人半信半疑地看着安少音,看到的只有神态自若的面容,看上去没有一丝撒谎的迹象。
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宁夫人在尚书府是在是糟心,她没理会安少音的话,气冲冲地质问:“你说是就是?证据呢?空口说了几句就说这孩子是我家二郎的,你当我们相国公府好欺负?”
安少音看着面色不善的宁夫人,心中喟叹一声。她本不愿多管闲事,奈何莫娘是她的母亲,自己的母亲因为安少芫受了气,作为女儿,安少音心底不痛快。
父亲的态度很明确了,安少音并不意外,到底是最疼爱的女儿。
思及此,安少音福了福身,抬眸与宁夫人对视,郑重道:“宁夫人若一定要打开天窗说亮话,父亲和公爷,以及二公子就在前院,少音这就派人请他们过来,我们两家人好好地说道说道!”
第十章姑娘打架
春和景明,尚书府的院子,风景自然是极好的。屋檐下,长廊中,阳光将树影打下来,点点缀缀,彩蝶飞舞,这里的春景动人,屋檐下了无欣赏之人。
说来也是奇怪,人赏景,景色与心境交织,或喜或悲;当人不去赏景时,景色亦是与心境交织,或悲或喜。
就好比此刻尚书府的院内春景,一道清风徐来,春寒料峭早就过去了,因着当下众人无心观赏,这春风竟是无端叫人生出了些许的寒意,穿过衣裙,穿过梢,穿过……心头。
听对方要告知公爷,宁夫人心头微微一颤,安少音的神情她悉数看在眼中,不骄不躁,平静温和,她看不到那张平静的五官下有任何慌张无措的痕迹。
宁夫人哑口了,她其实心里明白,如果安少芫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宁羽城的,安家不会选择让她嫁进公府。尚书府胆子再大,在这件事情上,是决计不会冒险的。这点帐,宁夫人会算,只是安家搞这么一出,相国公府的面子实在是下不来台,整来整去还是大女儿嫁过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不过男婚女嫁,女方婚前就失了身怀了孩子,还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能不能成为正室都不好说,也难怪安少芫会躲在屏风后面,莫娘对此事亦是遮遮掩掩,不愿意说实话。
宁夫人心里有气,她没想到宁羽城那小子做了如此荒唐事,虽然不是自己亲生,好歹是名义上母亲,事关公府的颜面,宁夫人火不是没有理由。
冷静过后,宁夫人的火气如风散了不少,她是个聪明人,公爷若知道了此事,断然不会轻易饶过宁羽城。宁夫人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说不准,公爷还会把气连带撒到她的身上。继室难当,宁夫人如今在府中的地位不错,又为公爷诞下一儿一女,未来一片大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犯错,尤其不能让姐姐留下的两个孩子,在她的眼皮底下犯了错!
思来想去,宁夫人犯了难,闷声吃大亏是铁定不行的,如果告诉了公爷,她又难辞其咎。
安少音观察宁夫人的表情异样,前世她自力更生了十年,早就学会了观人识务,看出公府的这位继夫人有所犹豫,安少音乘虚而入,说道:“此事既然已经生了,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姐姐和二公子两情相悦,少音又岂能夺人所爱?正如夫人所言,这婚事,公府原本属意的就是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