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
流越俊美的脸上露出少许疑色,安少音解释道:“她是我的贴身丫鬟。出事后,我将她赶出府。她知道的并不多,只不过是按照姐姐的吩咐,在我的汤水里下了药……至于姐姐诬陷我怀胎的事,心儿概不知情。
“最初了解全部实情的,只有姐姐和她的贴身丫鬟玉儿。玉儿已经被杖毙了,到现在,府中的下人可能会知道些什么,但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的,应该是没有。”
安少音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包括府中曾出现的流言,悉数讲与了流越听。末了,她看流越的神色无任何变化,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而一直别在腰后的折扇,不知何时到了他的手中。
安少音有些垂头丧气,“是不是,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流越微笑着摇摇头,“不,已经够了。既是你父亲下的严令,自然不会有人敢对外人谈及此事。除非,这外人原是尚书府的人。”
“凡是一旦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流越安慰她,“放心吧,这事我来处理。”
安少音没再说话,两根手指卷着衣袖,眉宇间是淡淡的忧色。
“你还在担心?”
流越盯着安少音的脸颊,看着她轻轻地点头。
安少音是担心的,或者,是无奈的。这消息漫天飞,外面传得沸沸扬扬,就算知道了是谁又能如何?时光总不能会如她重生一般,再次倒流回去。
流越当然明白安少音的心思,这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但事情,总得要解决的。
想到此节,流越的眸色微暗,脑海里闪过了流明的脸:他总是要给皇兄一个解释的。
虽是这般想着,但流越没有把心思露在表面。他靠近安少音,降低了声音凑在姑娘圆润的耳垂处说道:“什么都不要想,回去了好生休息,嗯?”
最后一个字语调上扬,余音袅袅,在流越那灼热似火的目光中,安少音甘拜下风,乖巧地点了点头。
园外的声音终于骤减了许多,想来人走得都差不多了,藏在园内的二人才动身离开。
流越先一步出的拱门,他面色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甫一踏出圆拱门,就看到了安天庆夫妇俩。二人候在石门外,神色微动,想来是听到了些什么。只见尚书夫人面露感激之色,十分恭敬地朝流越福了一礼;安天庆则是看流越一眼后,半躬着身子朝流越拱了拱手。
这一礼,十分郑重,亦十分恭敬,是安天庆在向身前的靖王爷,表达感激之情。
流越颔示意,未执一词就离开了小园。
***
午时将将而过,曲江宴便因天子身体不适而草草地结束。虽然每一位赴宴的人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皇上想结束宴会的借口,但是没人敢说不。
曲江亭外谈论的都是一件事,这些无忧无虑的公子千金,论起八卦起来,丝毫不比大街小巷的百姓差。
然而江中的曲江亭上,透出的是一种别样的气氛。
外面在传的,始终是一件事,曲江亭听到的风言风语,自然也是同一个。
一个尚在闺中的姑娘失了清白,这话无论真假,既然抖了出来,在普通人眼里,或是一项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各大家族的贵妇人眼里,或是一门亲事的告吹。
可在曲江亭内群臣的眼中,就是截然不同的意味了。
起因是皇上对待此事的态度。
工部尚书府的二姑娘无媒苟合,在皇上的眼里,这是一件根本就不值得他去在意的事情。别说是尚书府,就是公府,宰相府的女儿失了身,皇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清官难断家务事,世大家族里,哪里没一点故事?说起来,这世上最大的世族,就是皇室。以皇宫为的皇室中,诸如此类的故事屡见不鲜。只要不动摇皇室的根基,朝廷的根基,这样的事情,皇上连管都不会管,更别说会放在眼里。
可是皇上放在眼里了,甚至,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散出了肉眼可见的不悦。
大臣们都不傻,安少音不过是尚书之女,她的清白对于皇上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之所以皇上会在意此事,归根结底,是因为靖王。
是的,大臣们很快就猜到,令皇上不悦的,不是安少音失了身,而是靖王原本选择为靖王妃的姑娘,是安少音。
婚事虽未定,但皇上的心中早已经默认了此事,可如今却……出了这事,相当于安少音给皇室蒙了好大一个羞辱,皇上如何不气?!
可即便出了这样的事,都能让皇上隐忍不,给足了流越面子。可见,陛下对靖王的厚爱,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
天色尚早,从曲江畔出来的相国公府的马车正缓缓于归途中。作为安天庆未来的亲家,这辆华丽宽敞的马车内,气氛十分的压抑。
“公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安大人是怎么教女儿的,一个两个都这样。”
姑娘家的名声毁了的确可惜,可对于宁夫人而言,她是相国公府的人,最重要的是公府的面子。是以,宁夫人明知道这件事安少音是一个受害者,但还是忍不住了几句牢骚,脸色十分难看。
越想这件事,宁夫人就越是生气,连带着髻上的步摇都一阵乱动。安天庆夫妇没有出来解释,在座的人就知道谢伊人说出的关于安少音失身的言论,应当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