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起勇气伸出手去,慢慢俯身揽住了对方的腰。张凤起正下着子,转过脸来,给了薛承义一个侧影:“放手。”
薛承义松开了,垂下目光:“公主瘦了。”
张凤起“嗯”
了一声,劳心劳力,怎么不瘦呢。她看向薛承义,他拔高了许多,身材也结实了,面容也褪去了青涩,气质彷如沉淀了。三年多没有见,张凤起其实也有话想要问他。不过话到嘴边,她忽然又觉得索然无味。到底没有再问。
下着棋,及至夜深疲倦了,薛承义也不回房,收起棋子便躺到了张凤起身侧,又的伸出一只手来,为她仔仔细细的掖了被角。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章就完结了。。写两篇番外吧,大家想看什么的_
☆、又遇刺
周茂听到下属带来的噩耗时,简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那汝窑茶盏碎成一地。
“是谁?是谁?”
周茂勃然大怒,一向温文的面容此时透出武将惯有的凶气,他对“徐达所为”
的说法十分不以为然,双目微眯,冷哼道:“徐达是个赌徒,哪怕现在赌局不稳,也还没到一局定输赢的时候,他怎会如此急着加注?他这一加注,还能便宜了谁?”
在座文氏等臣又何尝不知,若说文延乐此子年纪与出身,都不算得族中厚望。但三年经营下来,他已然成为真真正正的文氏族首,又值此关键之时,文延乐一死,文氏是真群龙无首了!
众人心魂不定,你言我语。
“将军,现在去想那徐达还有何用,眼下这局势如何是好?”
“是啊,将军,咱们可是旁观着夏皇后被那赵浪等人收拾殆尽,本是想黄雀在后,如今……如今只怕要成了旁人的蝉啊!”
“大家别慌,便是王爷没了,咱们还有小世子啊,便是公主回京,眼下圣上可没着夏皇后的道,好好活着呢,二殿下命不久矣,皇储之位圣上还能明着给公主不成,想来也只能给他唯一的皇孙,咱们的小世子吧?”
此话一出,众人中不少都心中大定,附和道:“是,是,只要皇位还是小世子的,只要小世子姓文,也大没有拿咱们文氏开刀的道理。”
这话乍一听,倒言之成理,只是周茂听了却是面露讥讽,做了几十年的贵戚,便丝毫血性都没有了,一心想着片刻安宁。若是魏王还在……只怕是拼尽全力,也要争一争的。敬安王倒与魏王相似,手段凌厉,若不英年早逝,岂会是如今局面!
周茂心中悲凉,面上却不显,已是有了腹案。
他原没想此时点破,但此时却理会不得了,若再顾忌着某些虚名,文氏只怕就此倾颓。周茂毫不客气的打断了这些文家人的美好设想,直言不讳:“诸位,小世子并非敬安王所出。”
从南往北,便渐渐没有那么炎热,待得微风不再轻柔,暴雨不再稠密时,已距京不远。
距离长安还有一日多的路程时,张凤起一行由靖家军护送着在驿站歇息。
此时,张凤起派人去收殓的文延乐与徐达的尸首,也被快马加鞭的运了过来。
几个侍女为张凤起换上新裁的缟衣,日光映在铜镜里的女人脸上,带起一轮光晕,固然看着侧影极美,可清晰的瞧见到底是又削瘦了几分。
张凤起带着薛承义去看两人的遗容。有了嘱咐,这两具棺材里都搁了冰,尸首颇为完好,俱已换上寿衣。
上等阴沉木棺里,文延乐安静的躺着里面。
张凤起走到近前,一只手扶住棺椁,目光涣散,仿佛所有东西都影影绰绰只存在一个轮廓。盯在文延乐的脸上好久,才能看清。烛光下,他睫毛垂下,神情冰冷,仿佛永远停在了他们最后争执的那一晚。
薛承义看过徐达后,转过身来,便见张凤起正欲伸手抚触进去,他眉端一沉,唤了一声:“公主。”
动作停下了,张凤起回眸,目光逐渐清醒。两人相对沉默了一时,她先开了口:“徐达总归是你父亲,这次回京,便是留存不住名誉,本宫亦护其族人与全尸。”
文氏族首被害,后面的惊涛骇浪是如何,薛承义并非不明,他轻声说:“无妨,人死债空。”
张凤起略为不解,却也听得出他与徐达未必和睦,于是没再多言。这时外间的侍从在外禀道:“公主,马义求见。”
四更,驿站的两具棺椁又重新挂上了绳索,由数辆马车牵运向长安。
这日天色未白,敬安王府的书房中已是众臣满座,首位悬空,副座上则坐着周茂与另一年长的文氏长者。众人面色莫不含焦带燥。
“将军,听闻靖家军也是勇猛善战之辈,只怕此次行刺未必这么容易得手啊。”
长者一语说破了众人的担忧,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若有的选择,他们一点也不愿意兵行险着。
如今,可说是逼上梁山。
周茂缓缓喝了口茶,眉目不动的道:“靖家军是军,咱们的是刺客,隐匿而谋动,未必不能得手。便是失手,本将军前些日也已暗中将羽林军潜往京郊外城,公主车驾若至,必再中埋伏。”
众臣中有人吃疑,惊说:“如此之近?这必然惊动圣上不可,不说落了把柄,只怕赵浪的人马很快也要支援过来……”
“羽林军已悉数伪装成平民。”
周茂打断说,顿了一顿,扫了众人一眼,才道:“便是事后被圣上发觉,又如何?二殿下不过是吊着口气,又无子嗣,圣上孙辈里只有咱们小世子。”
有人唾了一声,愤懑道:“那可不是咱们的小世子,不知是谁人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