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想点上烟吸了一口,赤脚走到门口。背对着门口坐在沙发上的田天正撩起毛衣从脑袋上脱了下来。肩胛骨的动作让整个白生生的后背活了起来,暖黄的灯光下,皮肤显得很有光泽。他单脚站起身褪下三条裤子,一弯腰,臀部圆润更显得腰线窄瘦,只是……大红色的平脚内裤触目惊心。男人今年本命年。
内裤太恶俗,甘想摇摇头回身上床。
……
站在荒芜中孤独而绝望,眼看着冰河世纪到来,自己是地球上最后一个生命……甘想睁开眼睛,天色还暗着。他哆嗦着看了看四周,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唯一的东西是那条白色三角内裤,被子不见了。一翻身,身旁朦胧有个影子,拧开台灯弄出一点光线来仔细一看,田天严严实实裹着两床被子躺在身边,睡得正香。
甘想喷出一口寒气,起身打开柜子抽出一条好久不用的毯子,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他皱皱眉头扔回去,看着田天,爬上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冰冷的身体一靠近,熟睡中的田天颤抖了一下,带着被子一拱一拱地逃离,眼看要掉下床。甘想一伸手抱住他,紧贴住他的后背抱紧。怀里突地拥有了温暖后就再也不想放开。
“唔唔……”
田天哼唧了两声,往被子里缩了缩,无意识地挣扎想要逃开,却落入更紧的桎梏中。
甘想打着哈欠摸了两把,手底下的感觉火热又细腻,还有一阵阵清香钻入鼻孔中。怀里的人虽瘦却挺有肉,抱着很舒服。他玩了一天一夜的游戏太困,手在那细腰上掐了一把,眼皮就沉沉地合上了。
……
清早闹钟响了,甘想摸出手机,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手藏在腋下蜷着身子,又是光着躺在床上。田天裹着被子卷得像个蛹一样,呼吸悠长,睡得不知道有多香。摘了眼镜的他熟睡中显得很年轻,可能因为被子盖得厚,脸颊有些微微泛红,上嘴唇噘着蹙着眉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甘想狠狠打了个阿嚏,没好气地踹醒他:“哎,师兄你为什么爬我的床,还抢我被子?”
田天揉揉眼睛抱着被子坐起身,没开口先笑:“不好意思,半夜觉得有点儿冷,怕吵醒你,想着和你挤一挤暖和。”
“你这人睡品太差,太差!……阿嚏!”
甘想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瞪了那个笑眯眯的男人一眼,穿上衣服走进卫生间。
男人在身后着急地喊:“感冒了?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怕冷。”
他穿上衣服一瘸一拐地追到洗手间,说:“我试试!”
嘴里说着,捧着甘想的脸颊,把自己的脑门贴了上去,认真地说:“没事儿,不热,还好还好。”
甘想举着牙刷愣住,脑子里嗡的一声,猛地扭头闪开,有些粗鲁地把男人拨到一旁。他手劲儿大,田天一下子磕到了墙上,脚一落地有些疼,嘴里“咝”
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甘想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度,打开柜子拿出一个新牙刷走过来,笑了笑说:“哄小孩儿才用这一套。”
“用这个试挺管用的,真的。”
田天一蹦一蹦跳到洗手盆前准备刷牙。
甘想翻出退烧药来,好在没过期,倒了热水守在一旁,等他咕噜噜漱了口,递给他说:“你自己的脑袋滚烫,怎么能试出我热不热,把药吃了!”
田天道谢,把药吃了。甘想又拿出一件黑色羽绒服说:“先穿这个,天气预报说今天又降温了。晚上回来还给我!”
田天连忙点头说:“行,行。”
他穿上甘想的羽绒服,又大又肥,袖子也长了很多,不由感叹一句:“现在的小孩儿吃得好,长得真高大!”
说的甘想又皱起眉头。
两个人在路边早餐点随意吃了点东西。甘想叫了辆出租车,田天执意付出租车钱,到了报社门口等着找零钱的时候说:“我的车送去修了,等拿回来我拉你上班。”
“行。”
甘想打开车门,让他扶着自己的手臂出来。
到了报社第一天上班,甘想才知道自己算是破格录用,人家都是从大学里直接招收所谓的实习生。填表的时候,那个貌似忠厚,头发烫得可卡一样的大妈就差把甘想的祖宗八代查清楚了。甘想刚走出门口就听到她打电话说,哎,我们这儿来了一个小伙子,长得好、个子高,名牌大学刚毕业,看样儿也有关系,介绍给你那老谁家的小谁谁吧……
甘想见了上级、上上级,走遍各个部门。他一表人才,口才也不错,加上态度格外收敛了,所到之处都得到了满意的微笑。甘想分到了便民板块的都市新闻组。这组一共五个人,田天就是其中一个。他一开始还好奇他怎么能做好记者的工作。一个老记者过来分了桌子,一介绍,甘想才知道田天专管第二天翻报纸,记录各个记者上的新闻条数,给提供线索的市民登记、发放信息费。
他熟悉了一天政治思想、岗位素质教育,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说好了请同组的同事吃饭,结果有俩人接了热线出现场了,一个早就约了人,另一个被老婆连环call回了岳母家。
甘想一边穿外套一边对正在收拾东西的田天说:“师兄,咱俩也别去海鲜城了,你给我省点钱,我请你去吃酱骨头得了!”
田天笑眯眯地推了推眼镜说:“行,我什么都吃!”
搭出租车到了“酱骨王”
,门口居然排队等号。甘想走来走去探头张望,一转头看到了田天。里头的热气腾腾加上外头等座人的不耐烦,显得田天愈发不起眼。他低头坐在角落里,肩膀略有些垮,膝盖紧并,手放在膝头上,手指你碰我我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