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这样的人下地狱吧,尽早所犯下的罪孽受到惩罚,也是一种宽恕。”
“那看来我还需要先感谢你的仁慈,”
太宰治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生死安全,手臂吊在特制的手铐上,却露出镇定自若的表情,“但在审判我之前,请让我这个恶人说几句吧。”
“实际上,在我的调查之中,除了异能者,还有一批人也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大多都涉及到各类案件,缺乏证据也好,警察不追究也罢,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无罪释放。”
“在你们眼中他们有罪吗?当然,或许他们就是你们口中不折不扣的「恶人」,但却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继续逍遥法外,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我说的没错吧,坪田警部?不,是坪田前警部。”
听到「警部」两个字时,坪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瞬,很快又变得自然。
他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曾经身为警察的我,见过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即便那群家伙给受害者带来了多大的灾难,又或是受害者的亲属们如何痛苦挣扎,他们的悲鸣没人听见。这不是一种悲哀吗。”
“所以,你才会抓走那些异能力者,制裁恶人吗?”
“如果不同意你的想法的人而拒绝使用异能力杀人的那些异能力者的结果又是怎么样的呢?”
“很遗憾,他们不能成为神的子民,更不配拥有代行神罚的力量。既然拥有了这份力量,那就应该承担那份责任。”
“所以,他们也一同已陷入了地狱。”
坪田冷笑一声,冰冷的眼神中没有任何对于剥夺去一个人的生命而感到内疚亦或是其他的情绪。站在他周围的其他人亦然,眼中对于那些已被认定为异类的人的死亡,没有任何同情。
太宰治抿了抿唇,目光移动到他的手上,虎口那处青墨色的纹身以及抓到的那群俘虏口腔上的烙印纹样相互重叠。
啊啊,原来如此。
他本以为,所谓的「玫瑰十字」不过是他们这个秘密结社的标识,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这就是你的异能力吧。”
太宰治歪了歪脑袋,眉眼弯起一个弧度,看上去无比的纯良,
“你可以控制你的同伴、不,应该说是部下吗?可以使他们和你一样,成为神明的信徒,但前提是必须通过你的测试,嗯,就是这个审判的仪式吧。所以,所有成员的口腔上颚,会留下你的异能力标识——玫瑰十字架的符号。”
“确实有神秘结社的风格呢,坪田前警部。”
太宰治的话音落下,整个废弃仓库变得安静沉默。但出乎意料,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平静且自然,并没有因为太宰的话而产生动摇。
坪田却笑了起来。
“你猜错了一点,并不是控制。而是他们的异能力与我的异能力相连接。如果用人体来进行比喻的话,我这个人体的心脏,将血液泵压出去。”
“事实上,在人生前三十六年的时间里的我,不过是一介普通的凡人,为了家庭,为了妻女,碌碌而为……直到我的女儿死去,而真凶却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为什么恶人依然能够行走于世间?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又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年,直至我看见那恶人终于得到了自己应该受到的惩罚,我才明白。”
“是啊,有些时候,「正义」需要通过别的手段实行。”
“机缘巧合之中,我发现了自己原来也拥有可以审判恶人的力量——用我的力量,将志同道合者召集起来,又有什么错呢?”
“呵呵,志同道合?”
太宰治却嘲笑起来,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控制他们的思想呢?”
坪田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脸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着。
“就连你自己都明白吧,若不是面临着死亡的恐惧,他们又怎么会动手去剥夺他人的性命呢。”
“比起警察,你确实更适合当一个神父。你在他们的耳边,温柔地告诉他们,‘这些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他们应该死’,‘神明会赞美你的善举的’……一步步削弱他们的罪恶感。”
“——「我只是在为这个社会铲除垃圾」”
“用言语诱导着他们走上杀人这条道路的……坪田先生,你才是「撒旦」吧?”
这一次,所有的事情都被太宰治揭开,他做出的伪装也如泡沫般消散。坪田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直接抓住了太宰治的头发,粗暴又狠烈地将他从满是尘土的水泥地上揪起,砸向身后的墙壁。
“唔。”
太宰治再怎么样,总归还是一副人类的躯壳。后脑勺直接撞上坚硬的水泥墙壁,殷红血液从鼻腔内缓慢流下。
恐怕要脑震荡了吧。
咔嚓。
太宰慢悠悠地想着,而就在此刻,子弹上膛,下一秒,黑漆漆的木仓管便直接抵上了太宰治的额头。
“闭嘴你个混蛋!港口afia的一只死狗!”
男人无法抑制住自己,愤怒的火焰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猩红的双目血丝快要爆裂。
“啊啦啦,你要杀死我吗。坪田前警部?”
太宰治却毫无畏惧,反倒笑了起来,眼神却不带任何感情,轻蔑又冷漠。
这无疑是一种挑衅。
“不,不应该是我杀了你。”
坪田忽然又平静下来,微笑起来。他转身,对白川千奈露出了体贴又温和至极的笑容。
“白川小姐,我知道你也加入了港口afia,但据我所知,白川小姐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品性,没有和这些家伙同流合污,从未再杀过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