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越两国边境局势紧张,越国朝廷中一片剑拔弩张。越帝赫连岁听朝臣吵了好几日,已经头痛难忍。
“那翊王已然到了南疆,细作来报,他连日在军府盘桓,你说他只是来料理民生?笑话!”
“项帝谨慎,就算用兵也不会让他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奶娃娃坐镇,这明显就是骗局!想诱骗我们用兵!”
“翊王是奶娃娃,那徐十五呢?他也是奶娃娃吗?别忘了,他去年可是将我们和格国旧部好不容易伸到西疆的手给砍断了!现在他们在南疆一文一武联手,你觉得会有什么好事?而且项国都城传来讯息,项帝已经十日不朝,这次,他似乎真的命不久矣。”
闻言,赫连岁一怔,项帝身子不好,他早就知道,对于那位铁血帝王,他并不在意,那人再厉害,也总要走在他的前头,到时便是越国大举进攻项国之时,现在他只需暗中蓄力即可。
此刻,他更在意的是那位少年将军徐十五。
他仔细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那个孩子的模样。说起来,如今徐十五的一身好武艺,也有他一半的功劳。
若他当初知道徐十五会这般有出息,一定不会保留最后一丝恻隐之心,会像杀掉他的父母一样,毫不犹豫地杀掉他。
“宛城绝不能丢。”
沉默的赫连岁终于做出最后的决断,“翟力将军,领兵三万驻守宛城,同时传令周边城池增兵宛城,务必要让项国人有来无回。”
“是!末将领命!”
———
翊王照例和徐十五日日巡查军府,从士兵训练到辎重装备,事无巨细都要查验,一时间人心惶惶,都猜测是真的要打仗了。
两个时辰后,翊王走出军府,见四下无人,他终于忍不住问:“已经十几日了,南越始终没有动作,舆论眼看压制不住,你的方法当真可行?”
这十几日,他日日陪着徐十五做戏,徐十五白日唱完戏便不知去何处逍遥了,他还要安置灾民、整肃官场,几乎日夜不得闲,此刻看着神采奕奕的徐十五,饶是他涵养再好,也忍不住埋怨。
这时,一团健壮高大的黑云灵巧迅地飘到了二人面前,还未行礼便先露出了两排光洁刺眼的白牙,正是随徐十五南下的梅六山。
自从梅六山见识了徐十五南下路上多次的临危不乱、神机妙算,就决心跟着他,禁军都不想做了,如今他帮着徐十五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
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崇拜错了对象,岑静昭所做之事只对徐十五一人坦诚。
梅六山抱拳行礼,一脸兴奋地说:“徐将军,成了!南越兵宛城了!”
徐十五得意地看向翊王,目光颇为挑衅,随即吩咐梅六山:“好!告诉兄弟们,可以行动了!”
说罢,他没再理会翊王,直接回了住处,他要在行动前给家里再写一封信报平安。
书房里,他刚提起笔,家里的鸽子就从千里之外飞回来了。
他摘下鸽子脚上的信,里面依旧是楚窈思的东拉西扯絮絮叨叨,比如今日她又吃了什么糕点,弟弟又被夫子训斥了,义母又在义父的画像前哭了……
都是些无聊的事,但他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这是他在这个家中的证明。
看到最后,他的眼睛陡然瞪大。
楚窈思的字很漂亮,是被宫里的女师亲手教出来的,但他却觉得自己看不懂她的字了。
——“予见岑氏三娘,与汝所言甚异,其貌甚佳,其性甚柔,予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彼赞汝为英杰,盼汝建功业、定四方。”
徐十五将这最后一句话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终于确定堂姐所说的岑三娘就是他认识的岑三娘,那个和他数次争吵,又数次出生入死的岑三娘。
那个嘴不饶人的小妮子居然会夸他?还夸他是英雄?他难以想象岑静昭是如何说出口的,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快活。
他想,这辈子得了这样一句评价,就算是这次死在了南疆,他也没有遗憾了。不,遗憾还是有的,他曾答应要和她亲自说说是如何攻下笠城的……
他一定要遵守诺言,毕竟他是他口中的英雄!
徐十五盯着信看了半晌,傻笑着写下了回信,又特意给鸽子多添了一把小米作为犒赏,才让小东西飞走。
———
入夜,翊王被请到徐十五房中,一进门便见到徐十五一脸笑意地看着一张小小的字条。
听到声音,徐十五连忙收起字条,小心翼翼地收到袖袋里,难得有些扭捏。
“表弟这是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