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袁氏见岑静昭坐下了却不说话,心里有些没底,试探着问:“昭姐儿,你也听到了,可有什么想问的?或者直接把这诬告主子的刁奴打出去!”
闻言,三夫人林氏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狠狠盯着袁氏。
岑静昭只当做看没看,自顾自喝了口茶,“二叔母是长辈,又常年管理家中庶务,这些事自然该由二叔母决断,我只是闲来无事过来凑个热闹罢了。”
她笑着放下茶盏,看着跪在地上的蓝妈妈,“而且,是不是诬告总要查问清楚,否则就这么将人打了,岂不是永远都说不清楚了?”
袁氏见岑静昭四两拨千斤,不接自己的话,心头愈淤塞,语气连伪装的和善都没有了。
“蓝妈妈,那你便说吧!清清楚楚说明白,否则我可不饶你!”
蓝妈妈缩着脖子,不敢看座上的主子们,看起来怕急了,但她说出的话却清楚有据。
“是前几日,奴婢去大娘子院中领月钱,现了娘子的账本,账本是摊开的,奴婢就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后来才想明白,这账目有问题。”
“哦?蓝妈妈竟还会看账本?”
“奴婢是三夫人母家的家生子,小时候跟着爹娘帮林老爷看账走货,多少学了些皮毛。”
“那的确是个人才。”
岑静昭看向林氏,含笑道:“三叔母,这样的人该去府上的铺子里帮手,留在后宅里岂不是浪费了?”
林氏扯着嘴角笑笑,“昭姐儿说笑了,公府的铺子都是能人,蓝妈妈如何能比?”
“能不能言之过早,让蓝妈妈把话说完,就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能人了。”
岑静昭眼中盛满笑意,但堂屋中的人却都觉得冷汗涔涔,只见她走到蓝妈妈身边,亲自将人扶了起来。
“虽然财帛铜臭,但却事关重大,蓝妈妈请细细说来,这账目到底有什么问题。若你所说属实,那便是公府的功臣,定有重赏。否则……”
岑静昭的话戛然而止,转而轻笑起来,“请讲吧!蓝妈妈。”
蓝妈妈身形微微颤抖,但事已至此,她只有一条路可走,于是把心一横,开了口。
“去岁南疆水患,三娘子也曾南下亲历,由于粮食短缺,以致粮价大涨,从五文一斗涨至九文一斗。但今年的粮价已经逐渐回落,尤其是在秋分之后,新粮6续问市,粮价已然回落至六文一斗。而奴婢在大娘子的账册上看到的,依然是九文一斗,如此这多出来的三文去了何处?虽然只是三文,但府上主仆近千人,每日所需粮食近十石,一日便是三百文不知所踪。”
岑静昭未说话,其他人的脸色却都不好看,岑文治向来刚正,好几次想说话,但念及内院之事他身为男子不好插手,终是忍了下来。
倒是岑静曦忍不住了,蓝妈妈是三房的人,如此小题大作,她觉得丢脸极了。
“蓝妈妈,只是三百文而已,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快退下吧!”
蓝妈妈既已开口,便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她一脸正色。
“这只是其中一日的一项而已。民以食为天,因粮价而上下波动的吃用物件数不胜数,这样一日一日下来,平白流出公府的银两不知凡几。须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
“可是——”
“曦儿,禁言!这些事你无权插手。”
岑静曦还想说什么,却被林氏厉声喝止,林氏素来宽仁,鲜少有这般疾言厉色。
岑静昭却难得和风细雨,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蓝妈妈说得对,防微杜渐,禁于未然,这才是治家之道。但不知蓝妈妈知不知道,这平白流出府的银两都去了哪里?”
“奴婢不知,但如今府上负责采买的是大娘子身边的桂雯,还有之前就负责这一块的林妈妈。”
闻言,袁氏额角一阵胀痛,这个蠢货!竟将她牵扯进来了!谁不知道林妈妈是她的人?难道三房准备临阵反水?
她刚想说些什么,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却被“啪”
的一声给震住了。
方才一言未的岑静时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借势站了起来,冷冷扫视着堂屋中的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蓝妈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