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婵并未在瑞国公府里当过差,对岑家人不算熟悉,因此只仔细听着,不敢轻易表观点,只听岑静昭淡淡说了三个字。
“王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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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岑静昭带着雪婵去了瑞国公府,门房看到岑静昭,都激动地上前行礼。
“三娘子,您终于回来啦!”
虽然他们在过去的十几年或许都没见过岑静昭几面,但如今公府蒙难,他们这些下人朝不保夕,只能祈祷神佛保佑,让公府度过难关。
为了自己的生计,他们的祈求甚至比某些姓岑的人更加虔诚。
三娘子的本事他们早就有所耳闻,应对敌军都不在话下,如今她回来了,想来公府的事很快便能够解决了。
这些人笑脸相迎,岑静昭只淡淡颔,“劳烦通传,我来拜访国公爷。”
门房一愣,刚想说自家人还通传什么?直接进去便是。
然而,他骤然想起三娘子已经另立门户了,他猜不准主子们的心思,只好按照待客的规矩,将岑静昭引到了偏厅等候。
在偏厅等了半炷香,门被推开,竟是赵管事亲自来了。
他弓身行礼,“三娘子,老爷让我带您去书房,请跟小人走吧!”
一路上,赵管事都恭敬有礼,比岑静昭曾在公府时还要礼待,让岑静昭有些难以适应,因而走路的步子大了一些,只想早点结束这段路程。
书房开着门,显然是在等人,岑静昭抬脚便要进去,赵管事却突然声,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
“三娘子,老爷近来被琐事所扰,心情难免沉郁,还请您多多体谅。”
岑静昭没有答话,而是直接走了进去,雪婵则留在门外,轻轻关上了门。
赵管事本想说什么,但他知道雪婵的背后是大长公主,不敢轻易得罪,便立在了门口的另一侧,两个人仿佛两口石狮子。
见到岑肆,岑静昭福礼,“见过国公爷。”
岑肆负手而立,正在看墙上的书法,听到声音才转过身来。
他原本听说女儿回家却一定要走客人的流程,就开始生气她在打自己的脸,如今听到女儿喊自己“国公爷”
,他的面色更是阴沉。
“你回来便回来,是不识得家里的路吗?还要人通传!你这是做给谁看?”
岑静昭冷笑,“自然是做给天下人看,这些年,公府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给世人看的吗?”
岑静昭点到即止,岑肆虽然很想斥责她没大没小,但偏偏她说的都是真的,眼下岑家正在风口浪尖上,她若是说出了什么家族秘辛,岑家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他毫不怀疑,她真的会毫无顾忌地说出去,她就像一匹狼一样软硬不吃,即便被打死了,也绝不会松口嘴里的猎物。
“你找我到底想说什么?”
岑肆坐下来,也给岑静昭指了个矮凳,这还是他第一次容许晚辈在他的书房里坐着同他说话。
“我来践行对祖父的诺言。”
岑肆猛地看向岑静昭,没想到她竟会提到父亲。
想到祖父,岑静昭心中难免哀伤,就算他们祖孙之间无甚亲情,但她依旧敬重这位一生尽忠职守的臣子,尤其是当她涉足朝局,更深刻体会到,身在漩涡之中,保持本心已是不易,更何谈有所建树,而祖父却做到了。
她淡声道:“我曾在祖父病榻前起誓,无论如何都会尽力护住岑家人。现在便是我践诺的时候。”
这还是岑肆第一次听岑静昭提起父亲临终前的事,当时父亲先后两次单独见了岑静昭,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现在想来,父亲或许早就看清楚了岑家这艘巨船的境况,也看清楚了谁才是岑家最清醒的人,所以才会把掌舵的重担交给岑静昭,但父亲怎么也不会想到,立誓要为岑家掌舵的岑静昭,有一日会被岑家人合伙赶下这艘船。
父亲生前常说他心性尚佳、眼界不足,他总认为是父亲太过严苛,但现在他才终于承认,自己的确就是如此。
因为自己的鼠目寸光,扰乱了父亲的安排,以致岑家落得今日境地。
“你有什么方法?”
岑肆收起自怨自艾,重新打起精神,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