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喝就别喝!”
路嗣平凶她,把杯子重抢回来,剩下的部分一饮而尽,说:“我把整个家都交代给你了,如果你要出去工作,家里怎么办?孩子还小,你想全权交给我妈让她给你带吗?”
“我能平衡家庭和工作,你能吗?”
湘芝反问路嗣平。
路嗣平顿住,一时说不出话来,最近他下班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别说顾家,他连公司的事情都不一定能当天搞定。
湘芝又说:“平常人家都是夫妻两个人一起工作,孩子交给爷爷奶奶带,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在我老家,一个单身女人可以养大好几个孩子。”
“那样子教出来的孩子会出现问题的。”
路嗣平拍桌道。
湘芝笑了笑,无语地说:“你觉得你爸有问题吗?”
“有。”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也许我跟你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吧。”
湘芝低头摸了摸食指破裂的指甲。“在你同意我出去工作之前,我已经获得了靖雅的认可。她希望她妈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所以我要去做。”
路嗣平眉头突跳,眼中阴翳散着黑色的怒气,说:“你问她,她知道什么!”
他生气其实不是湘芝参考女儿意见,而是她说的那句“不是一路人”
,这更让他上火。为什么她总是要表现出对他的意见感到无所谓的态度,她轻视他,并且轻视她与他的婚姻关系。他清楚地知道为什么湘芝会有这样的变化,因为她在误会他出轨,可他又无法拿出正确的、合适的解释。
半年了,他的危机感就是在湘芝的无所谓和一意孤行中加深的。
“连孩子都比你懂我。”
湘芝说。她很失望,所以看向他的眼里没有光。
路嗣平应该好好反省自己为什么不懂妻子,也应该学习一个真正的丈夫该为妻子做什么。但他此时只是……很生气。他不知道,当夫妻之间感情付出不平等或是互相产生疑心的时候,矛盾随时会爆在这危机四伏的夜里。
湘芝侧着脸,说:“阿喆前阵子小产,我都没有时间去看她。她问到我的时候我说很忙,她问我为什么忙,我说忙着照顾家里照顾你。我在想,她心里一定很疑惑,我到底每天都在做些什么,连去看她的时间都没有。她只有我这一个好朋友,你不知道吗?”
说到后面,湘芝哽咽了:“我不想一直在家里。我要把谢阿姨重请回来,伺候你。”
她起身走了,路嗣平捏着酒杯坐在原地。他觉得胸口憋着一股热烫的闷气,无处泄,快要让他爆炸般的堵塞着。
他也觉得自己很累。工作的时候累,回到家里看到湘芝累的时候也会很累。他们一家三口偶尔凑在一起的幸福时刻太短暂了,根本支撑不起他和湘芝各自的疲惫。
特别是当他回到房间看到湘芝背对着他睡,一向以自己的意愿为中心的路嗣平,也会有那么一点点心疼。
或者是比一点点更多一点。
小靖雅上了学,接触老师与同学后,对学校的喜爱达到了巅峰。这一点跟路嗣平完全不同,他不是读书的料,也从未喜欢过任何一所学校。可能因为时代在展,现阶段双语学前班对孩子们的集中关心程度还是相当高的。
小甜妞报的国际班只有12个小朋友,专业老师却有4个,那四位老师学历高又经验丰富,并且对路靖雅同学在校表现赞不绝口。湘芝对女儿愈加放心,每天早上八点半把女儿送到校门口后,回了家便琢磨找工作的事情。
谢阿姨是路嗣平亲自去请回来的,也许是他良心悔改吧,还给阿姨在隔壁楼里租了个小套方便她来往。她儿子进入高三阶段,学校就在附近,方便通学。她其实本来就挺喜欢路家,虽然路家的儿子不成器,但湘芝她看了许多年了,是个好姑娘。
她儿子晚上五点半就要下课。湘芝与她商量了时间,只要她能在三点半把小甜妞接回来,五点之前做好晚饭就能回家。住得近的确有好处,她还赶得及回家给儿子做顿营养餐。
但路嗣平回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他看到的基本上都是冰箱里的冷菜冷饭,所谓请阿姨回来“伺候他”
这一说头,他并没有享受到。
某天晚上小靖雅硬撑着没睡,等到爸爸回来两人腻歪了一会儿才肯回房。照顾完孩子路嗣平先去洗了澡,原以为洗澡期间湘芝会帮他热个饭,或者至少有个牛奶,但他出来的时候餐桌一片空白,打开冰箱还是老样子。
路嗣平站在卧室门口,敲了敲门框,看着半卧在床上打瞌睡的湘芝,问:“你要睡了吗?”
湘芝恍然睁开眼,说:“嗯,有什么事情吗?”
路嗣平:“……”
“……那我睡了。”
湘芝躺下,侧身关了灯,并提醒了他一句:“你也早点睡。”
她不喜欢睡醒后被他吵醒的感觉,不安稳。
路嗣平本想说的是:如果你还没睡的话,要不要吃个夜宵?我来做。
看来没戏。难得想表现一次的。
他自个儿去厨房煎了块牛排,默默吃完十点多,关掉所有的灯,整个家陷入了平和的黑暗中。只有他独自汹涌着:该拿湘芝怎么办呢?她要怎么样才能像从前一样对我呢?
……
第二天湘芝早上梳头的时候丝打结,她才现自己脖子里多了条项链——一根银色细丝坠着颗宝蓝色珍珠,简约又不失大气,这是她喜欢的风格,虽然在一般年轻人看来有点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