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歌谣还未唱完,他忽然凑近我,伸过来一只手。
男人身上的香味一下子抢夺了全部氧气,我盯着他伸出手,直到抚上我的头顶,才慢半拍地想要制止——
他拿下了一枚树叶。新鲜的绿叶,不明白是如何掉下来的。
钟离拿下落叶的动作只是一瞬,酥酥麻麻的过电感却持续了许久。
注意到我想要阻止的动作,他抱歉地笑了笑,“方才落下的,惭愧,应当问过你再拿的。”
我并没有回他。
直到十几秒后,我才从将要溺死我的香味中回神。再次汲取到氧气,我眨眨眼,莫名冒出一句:“钟离先生当是人间第一流。”
他的表情些许惊讶,“哦?如此谬赞,倒是令在下有些好奇了。”
我不问。
适当的神秘感是培养对方探寻自己的必要因素,我才不问他哪里好奇。
我语气得意洋洋地接了下一句:“一句改诗罢了。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青年眯起金色的眼睛,轻笑道:“好诗。”
千秋岁令(4)
往生堂的仪倌小妹整理好账单,唉声叹气地进了门。
最近的账单太乱,钟离先生的花销也很多。
幸好大部分都寄去了北国银行。她进屋,准备将账单保存起来,见到堂内椅子上坐着一名黑发青年。
仪馆小妹发现是他,开口:“钟离先生,最近的账单……”
“嘘——”
钟离举起一根食指递到唇边,做了个“噤声”
的动作示意对方小一点声。他另一只手放在腿上,轻轻抚着少女的头发,“劳烦仪倌低声些。”
少女身着璃月最近流行的服饰,头枕在他的腿上,已然入眠。
仪倌认得眼前这位睡颜平和的少女。
毕竟这个月来,她总是跟在钟离先生身边,三天两头往青年身边跑,很难记不住。
仪倌小妹将账单整理好,抬头注意到青年戴着手套,悄悄地为她编发。
编好的头发散开,钟离心情不错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与至冬女皇的契约早已签订,七星请仙典仪的筹备濒临结束,处于庆典节日喜悦之中的璃月人尚不知道,他们将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璃月已进入春季,万物生发时节,近来的雨变得频繁。
街边的小孩子奔跑着从往生堂的门前路过,举着双手遮在头顶,边跑边喊:“下雨啦——收衣服咯——”
大雨倾盆落下,将璃月的石板浸润,树叶洗得新绿。钟离一瞬想起关于小虞的、五百年前的事情。
不信神的国度因无节制的欲望引来了祸患,漆黑的物质席卷大地,良田消遁,月缺花残,离析分崩。
神为此降下了神罚。
小虞并非坎瑞亚的遗民,她只是被无神古国召唤来的异数、未能成为救世者的弃子。
他遇见她时,她正在被漆黑蚕食。
世间有太多不该存在的苦痛,因此他在神罚之地救下了她,给了她心脏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