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何伊人不忍,装着下输给了花荫一盘,两人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终盘是花荫赢了,因是五子棋,也没有围棋似的还要讨论为什么下输了,为什么下赢了,哪儿下的好,哪儿下的不好。
不过是黑白棋子一份,装回去便算完了。
等收好了棋,正好宴席也到了尾声,远处空中传来一声轻响,烟火便在天上绽放出了花来。
在他们这个视角倒是能将空中的烟火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人在山边,没有了宴会上热闹,却因两人在一起,所以不显得孤单,反倒惬意。
花荫收好了棋子,就走到了停边坐下,仰着头看着远处的烟火。
一阵一阵绚烂的烟火在上一秒升空,下一秒就绽开陨落了。
她认真在看,所以眼里也是一阵子有星火,一阵子星火又散去了。
何伊人走到了花荫的身边,她对人倒是比对烟火感兴。她站在一旁看着花荫,心想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竟养出了这么一个女子。
烟花一散,所有声音便都静下来了,此时虫声低语,流水潺潺,竹叶飘散。
明明之前也都还好好地,此时两人心里竟升起了些许悲凉之感来。
花荫看向何伊人,此时天空尽黑了,月也高挂了起来,想着人有聚自有散的时候,难免悲戚。
何伊人看惯了聚散,倒是很快适应了,她抬起了那纤细的手来,对花荫说道:“要散宴了,走吧。我送你下去。”
花荫望了一会儿何伊人朝自己伸出的手,一时间,那即将要分别的离愁之意,因为她一伸手就被凭空打散了。
她赶紧上前两步,牵住了何伊人的手,两人指尖相触,花荫的身体轻微地瑟缩了一下。
随后,又紧紧地将何伊人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两人十指相扣,白色的裙子和鹅黄色的绸缎连在了一起,两人并肩走下了台阶。
花荫以为何伊人要和自己一同去前面,但她却只是叫了远处的小丫鬟过来,送花荫回去,说不失落是假的。
按照阶级来说,永安公主和一个没有品阶的妇人一起玩五子棋,就已经算是她无上的荣耀了吧?
然而荣耀只是虚的,她楼花荫也不过是公主一时无聊的消遣,或许哪日心情好了,记起来还能博她一笑。
若是遇到了更好的,那自己就是过眼云烟,随时可忘记的一处风景。
花荫越想越觉得不甘心,她转过身来,望着远处还站在那里的楼花荫喊道:“公主殿下!我还能再来陪你玩吗?”
哪怕是一个无聊的消遣也无所谓,她想要待在她的身边。
花荫此时也看不真切,何伊人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只见她站在那处,对着身边的一个丫鬟低头说了些什么,很快那丫鬟就跑到了花荫的跟前。
“公主说了,若是得空了,欢迎夫人常来。到时只要出示这玉佩,门卫自然放你进来。”
听了那丫鬟的话,花荫愣了好半天,脚下明明踩着泥土,却好像是踩在云朵上似的。
“知道夫人欢喜,但领的公主的赏赐,总要谢恩的。”
那丫鬟见了花荫呆,也并没有觉得意外。
连这公主府里的人,也还摸不准永安公主的脾气呢,谁想这么一个‘外人’就先一步得了公主的宠爱。
花荫听了那小丫鬟的提醒,这才回过了神来,朝着何伊人那处俯身感谢。
何伊人见了花荫动作,只是轻微点了点头。
花荫虽不舍得,但想着两人交往还可长久,也就不贪图这一时的相思了。
她右手微微握了起来,回忆着方才的触感。
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谁又能想到,这样一双好看纤细的手,打开一看,居然附满了一层老茧,磨得人手疼心酸!
随着丫鬟到了宴席上,此时大家都已经张罗着要走了,桌上杯盘狼藉,上面餐饮花荫还没来得及享用,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早饿的不成样子。
也不知道,方才有没有肚子叫,心里暗自祈祷着,即便是真的叫过,也千万别被何伊人听去了。
正祈祷着,就见她二嫂嫂已经过来了,“正说着你呢。好端端地,如厕也要惹出这么多事儿来。也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呢,你倒好,自己跑到外边儿玩去了。可巧遇到了公主殿下,怕只怕你遇到什么不长眼的纨绔了,参加个宴会呢也不叫人安生。”
花荫知道错在自己,见她嫂嫂张口就数落自己,也不敢辩驳,只是在哪儿讨好赔笑,总算让她嫂子没有那么生气了。
这边才哄好了她二嫂子,到了马车边,她婆婆和嫂子又来轮番轰炸。
花荫虽然不敢反驳,但是三个女人一直在她耳边嗡嗡地说,她心里也不免烦躁。
加上又没有吃晚饭,中午的时候想着能吃个大饱,所以也没有吃多,便更加消受不了了。
“你今日犯了错,这次便罚你待在屋里半个月,吃用都在屋里,不许你出门半步,好叫你学个乖。”
她婆婆上了车还要转过来对花荫说话。
花荫听了,想到自己刚得了永安公主的玉佩,只怕两日她都等不得,就要见何伊人,更别说是半个月了。
她刚要辩驳辩驳,就听见远处一个丫鬟跑来说道:“侯府车马且慢些!我奉了公主的命,有东西要给您家三奶奶。”
大家一听到这声音,便都转过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