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生眼中顿时迸发出亮光,满怀希望地:“那你带他回家吧。”
他说:“麻烦你,带他回家。”
他说得太恳切了。
秋恬一度感到喉间滞涩,垂下视线。
“好,”
他轻声地:“我答应你。”
仿佛是心愿终于得偿,那瞬间潘文生的肩膀都松了下来:“谢谢,谢谢啊。”
他用满是皱纹的手揉了揉鼻子:“其实当初我找上你,就是想知道两件事。”
“一个是我们当初还差多少时间,”
他说:“一个就是我死了以后他该何去何从。不过还好,都解决了。”
潘文生搓了搓手,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仿佛还不适应多年的执念得到解决,眼中有一点茫然,有一点悲伤。
其实这么多年,他就只是执着于这一件事。
他想知道,当年他们到底为什么没等到。
是只差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
但没想到的是,居然差了这么多年。
四十年的光阴啊,人的半辈子,足以把意气风发的青年熬成尸居余气的老头,足以让河水干枯,让草木横生。
原来他差的,是将近半个世纪的不甘与守望。
潘文生离开的时候,脊背似乎更弯了,他冲秋恬挥手,反复重复的只有一句话。
“谢谢啊,谢谢。”
他拉开门。
“真的谢谢……”
他转过了身。
·
潘文生走后,秋恬罕见地沉默了良久。
周书闻叫他,他也没有回应,只是钻进周书闻怀里,很用力地抱紧了对方。
周书闻轻轻揉了揉他的后颈:“没事的,乖乖。”
刚才秋恬和潘文生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逼着周书闻,即便周书闻在外面,也通过敞开的卧室门大致了解了一切。
秋恬很轻地叹了一声。
这还是他这些日子头一次显露出惆怅的模样。
“你也知道吧,”
秋恬仰起头对周书闻说:“我们那里的人如果消亡了,会留下一颗和眼睛颜色一样的石头。”
“嗯,你很早以前就跟我说过。”
周书闻笑了笑。
他捧着秋恬的脸,很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你那颗一定是最漂亮的。”
秋恬眉眼弯了起来,碰碰重新戴会脖子上的项链:“别让潘老师听到,他一定会跟你据理力争,说这个才是最漂亮的。”
“没事,他肯定吵不赢我。”
秋恬被哄得笑出了声。
“好了,”
周书闻揉揉秋恬的头发,看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提议道:“累不累,要不要眯一会儿?”
秋恬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但你要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