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木托盘上,一壶滚烫的午子茶在辗转三人之手后来到吴皇后御榻边。刚刚穿上衣袍的吴皇后看一眼奉茶的婢女,随口道:“你替本宫尝尝这壶茶的味道如何。”
婢女侍奉多年,只闻得茶香,从未有幸品尝。谢恩后,斟茶一盏,准备喝下时,却被吴皇后拦下。吴皇后看着她懵懂无知的样子,吩咐道:“把司茶、奉茶的太监给本宫传进来。”
递到唇边的午子茶被生生放回托盘,婢女一头雾水地走出寝殿。司茶的小太监倒是极听话的,跟在婢女身边颔疾行。只是那个奉茶的老太监,一听是吴皇后传他入殿,便推脱说要先去趟茅厕。
吴皇后见只有司茶太监进来,立刻明白原委。片刻后两名御林军便悄悄将老太监割喉于宫巷深处,腰间系上石头,丢入太液池中。
偏院内的太子心里七上八下的,等了一整天,既不见线人老太监复命,又没有母后抱恙的消息传出来。这投毒之事,到底是没有执行,还是已经暴露?
慌乱间太子踱步到会要阁打探消息。慕容晓晓对吴皇后擒杀线人的事情毫不知情,只觉得太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十分蹊跷。
慕容晓晓先是埋头书房整理案牍,以朝政军机文档繁多不宜进入为由,将太子拦在厅堂等候。足足晾了他一个时辰。
将装有文档的木匣交给吴皇后身边的掌事太监,慕容晓晓才出现在太子面前:“今日皇后娘娘吩咐下来的公务繁多,劳烦太子久等,还请恕罪。”
太子照例客套几句,便提出想去后院观景。慕容晓晓知道,他这是要说机密的事情,虽不耐烦也不好撵走。
走在太子前边带路,慕容晓晓心里很是别扭,自从她在太子口中听到弑母的阴谋后,多一眼都不想看见他。可是转念一想,吴皇后屠子,绛月公主杀兄,殷贞宗躲在紫宸殿看着妻子儿女斗成一团也不闻不问,真是全员恶人。每每想到这些,她就后悔背离自己守拙混日子的初衷,后悔出手帮助绛月公主。
后院并不大,却被慕容晓晓和陈氏这对艺术气息浓郁的母女收拾得十分雅致。樱花树为主景,雪浪石为点缀,加之以蓬草为写意山峰的枯山水,精美而悠远。
在太子眼中,这后院唯一的优点就是一眼能看清楚是否有人在偷听、偷窥。
溪鸣奉上茶壶茶盏后便退下,慕容晓晓示意太子已四下无人后,问道:“不知太子有何吩咐?”
太子:“慕容尚仪可瞧见今日母后有无异常?”
慕容晓晓知道了,太子这是已经执行了投毒计划,佯装若无其事地回答:“并无异常,早朝时一切如旧,下朝后接见诸位大臣议事到午膳时间。皇后娘娘去用膳后,我也就回到会要阁来处理公务,再未见过。太子已经……”
太子比出一个嘘声的手势,并点头示意。
慕容晓晓又道:“下午虽未见到皇后娘娘,但刚才娘娘差人来取公文,想必是一切安好。”
太子听闻这些话,从石凳上站起身来,背着手来回踱步,心中暗忖:<难不成行动已经暴露?不对,若已暴露,恐怕此刻我早就被御林军绑了去。>
左思右想后,太子在慕容晓晓身后站住,俯身凑到她耳畔,低声说出自己的猜测:“恐怕是寝宫中的线人偷偷潜逃了。这厮不敢下手,又忌惮本宫,说不定此刻已经跑到宫外哪个角落。”
慕容晓晓顺着太子的话问道:“那太子可还有其他线人可供差遣?”
太子道:“尚仪这话问得天真!在母后寝宫中安插线人,谈何容易。眼下已经无人可用了,除非……”
太子凑在慕容晓晓耳边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地沿着她粉白滑腻的侧颈往下看,一直看到玲珑剔透的锁骨处仍不肯罢休。三五句话的功夫,已经看得口干舌燥。
“除非什么?”
慕容晓晓只顾得专心哄着太子说出下一个线人,并未留意到身旁色眯眯的眼神。
“除非慕容尚仪亲自动手!”
太子将手放在慕容晓晓袒露在襦领外的肩膀上,嘴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耳廓。
慕容晓晓被这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吓到了,猛然站起身来,本想逃离这危险距离,却不小心一个趔趄倒在太子怀中。
这一幕刚好被行至后院偏门外的绛月公主瞧见。公主止步不前,轻声对身后的香榕道:“本宫先回府,不要和尚仪提起本宫来过。太子走后,让她来公主府找本宫。”
慕容晓晓虽然也赞叹过太子的相貌堂堂,但真的被咸猪手侵扰时,却是十分恼火。无奈于脚下还没站稳,腰上又抵着石桌不能力,被太子两只胳膊圈住,实在反抗不过。万分紧急中,慕容晓晓大喊:“香榕添茶。”
太子嗤笑一声,放开怀中美人儿:“事成之后,尚仪早晚是本宫的人,何必害羞呢?”
香榕添水退下后,慕容晓晓强忍着满肚子嫌弃,说道:“事成之前,太子仍是太子。能不能登上大宝,还要看太子手段。只拿一个虚无缥缈的皇后之位做酬劳,怕是哄不了我亲自出手。”
太子反问道:“那尚仪的条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