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的时候,终于有人给我打了电话,约我楼下的咖啡厅见面。说实话我已经有些后悔了,但是毕竟是和政府合作,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为了奥运会北京市政府要将市内的绿化更新,其实这个策划找谁都能做,却不知道怎么找到了远在美国的我。我能猜到是谁在中间推波助澜,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经没了当初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倒也能塌下心来面对我真正要处理的工作。
见面定在九点半,为了不迟到,我九点就下了楼,找到了咖啡厅,寻了个环境还算不错的两人座位。
服务生及时的跟进,递上了茶点的单子,我接过,道了声谢,却发现这个服务生正是昨天晚上撒了我一身辣椒的小先生。我冲他友好的笑了笑,他显然也认出了我,有点儿羞涩似的嗫嚅着:“先生。。。您的手好些了吗?”
我抬起手,示意一下,“没事了,昨天的事情责任在我,你们的经理没有没。。。有没有批评你?”
我为什么总是处理不好否定语句呢?
“是我精神没有集中才犯了错。。。跟先生您没关系的。。。挨批评也是应该的。。。”
这个小服务员慌忙的摇手,脸都要急迫的涨红。我从没有看过这么有意思的人,脸皮真薄,真不像个服务业的人员。于是也不难为他了,“你先忙你的去吧,我先看看,一会儿再叫你好吗?”
“好的,先生,祝您用餐愉快。”
他终于是恢复了些服务员的本色,不再颤声连连。
翻看了一会儿,我点了两杯拿铁,又点了一壶碧螺春——毕竟我不知道来的人究竟是什么口味,又不懂中国茶,只好点了个我听说过的名茶。
九点二十的时候,我要见的人来了。“是宁先生吗?”
来人微笑道,伸出他的右手,我也连忙站了起来,伸出手和他回握,“您好,我是宁恒。”
“您好,让您久等了。”
来人请我坐下,也拉开了自己的椅子,脱掉积了些许雪花的大衣和围巾,“我姓岳,岳志洲,暂时负责市内环境绿化规划与市内园艺设计。”
“我也自我介绍一下,宁恒,主要攻读大型园艺设计以及环境工程。。。多余的,你们想必也已经了解了。来,是喝茶还是咖啡?”
我及时转变话题,在来之前我就把这段话背了下来,再多说我恐怕就要说英语了。
“谢谢,咖啡就可以了。”
岳志洲举了举咖啡杯,啜饮了口热乎乎的饮料,才感觉自己被温暖了过来,“外面很冷。”
“是啊,北京的冬天很冷。”
我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宁先生之前是从没有回过中国吗?”
“是的,这是我第一次来中国。”
我也喝了口温暖的咖啡。“感觉怎么样?”
岳志洲问道。
我觉得还是夸一夸比较好,“很现代,有时候我觉得我并没有离开美国一样,发展的很好。”
“的确,近几年来中国发展的确很快,北京更是以日新月异的速度发展着。但是还有很多地方存在着欠缺。”
岳志洲的话听起来是要展开今天的谈话的话题。“比如说环境。北京的空气质量一直是被外国人诟病的,的确,近些年来的高速发展的同时忽略了环境的保护。奥运会即将临近,不只是为了要展示给世界一个新的面貌,更是要彻底改变北京的环境质量,所以我们需要环境工程的人才。宁先生您前两年频频在世界上获得过此领域的高级荣誉,如果能够请到您来为北京市未来的环境做一个统筹的规划。。。”
我适时接上话茬,“我不胜荣幸。但是我还是没有什么过多的经验来领导一个团队,接下如此之重的责任,就与之前你们所希望的,让我来做什么主任,我恐怕不能胜任。我只是个研究人员,给你们出谋划策可以,但是领导就恐怕。。。”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就在迂回的讨论这个问题。他们的意思是将这个担子甩在我这个空降兵的手里,得罪人的事情都由我来做——环境规划必然会损害一些人的一定的利益;而我却只是想画画图纸,写写规划就得了,我还是要回美国的。
最后岳志洲也无奈了,只好暂时同意我的要求,只是作为外籍专家而已加入这个团队,或者说,政府。“这个是上面给您分配的房子,您过两天就可以入住了,在这里。”
岳志洲递给我一串钥匙,拿出地图,把地址和地点一并标注出来。“您会开车吧,另一把钥匙是车的,停在给您的房子的车库里面,驾照到时候我会替您办好。”
五星级宾馆,房子,车子,我都已经能猜到这是谁的大手笔,至少政府不会如此的慷慨。
临走之前,果然,岳志洲说了最后一句话,“李董事长叫我代为问候您,希望您能够在中国过的愉快。。。”
披上衣服起身离开。
我坐在那里,喝干最后一口咖啡,“服务员,买单。”
看着眼前的两个空杯子以及一壶没有被动过的茶壶,不知怎么生出一种荒谬感。
还是那个小服务生,“先生,一共一百八十三元。”
他把账单递到我手里,我看了一眼,发现这壶茶可真是贵的可以,倒了一杯尝了尝,也许是凉茶,再怎么名贵,也失去了本来的味道。
“喝一杯吗?”
我倒了另一杯,递到小服务生面前,“不。。。不可以的先生。。。”
那样子仿佛我倒了一杯毒酒在他面前。
本来微微不郁的心情被他这个动作给浇灭了,我掏出钱包,却依然发现里面没有人民币,“哪里可以可以换外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