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身玄衣,白发如雪,身材修长,面具诡异。正是久违不见的风闻雪。东方无双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飞扑上去的念头,只是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痴痴地望著远处那道人影,脸上流露出无法形容的神情。他到底年纪还小,再怎麽天资聪颖,也无法做到十全十美。那老者扫了一眼他的神情,立刻将他的心情看得明明白白。老者不动声色地转过身来,打量著风闻雪,道:「风教主果然信守承诺,一个人来了,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风闻雪自始至终没有看东方无双一眼,面具下的一双利眸一直紧紧注视著那老者,冷道:「你才是黑风派的真正主使者。」风闻雪这句开场白几乎和东方无双一模一样。那老者没有回答,却道:「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风闻雪微微一愣。东方无双叫道:「不可以。」那黑衣人不悦,替他主子问道:「为何不可以?」东方无双看了风闻雪一眼,道:「神冥教的教规,教主不可以真面目示人的。」老者淡淡一句:「崔二。」那黑衣人突然动了,出手如风,向风闻雪袭去。二人动起手来,黑衣人招招式式都向著风闻雪脸上的面具而去。风闻雪大怒,一条游龙鞭纵横挥舞,气势骇人。东方无双看得眼花缭乱,心里却暗暗为风闻雪著急。虽不知中间是怎麽联络的,但显然那老者只让风闻雪一人前来,而他自己却带著一个帮手,等於二对一。东方无双很自觉地将自己摒弃在外,不是他小看自己,而是现在被封了内力,在这些武林高手面前确实没有还手之力。他在旁看得著急,那老者却背著手,悠然看著,忽然慢慢踱了过去。此时风闻雪与那黑衣人已斗到激烈之处。黑衣人武功高强,逼到近前,风闻雪只好舍弃长鞭,与其近身搏斗。但此时那老者突然插了进来,双手两边一分一扯,竟将斗得难舍难分的二人生生分开。风闻雪大骇,还来不及反应,那老者已迅速地揭开了他的面具。「阿雪──」东方无双大惊扑过去。要知以风闻雪与黑衣人那等武功,招招式式间都内力激荡,威力无比。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很难靠到近前,便是偷袭,都要选个合适的时机。可是那老者只是闲庭信步般地走过去,动动手,好似两个小儿在他面前打架一般,轻松地将二人分了开来,还顺手摘下了风闻雪的面具,这是何等武功?风闻雪後退几步,紧张地盯著那老者。东方无双冲到他身旁,与他一起并肩而立。那老者细细看了风闻雪两眼,忽然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叹息道:「一点也不像。」风闻雪道:「不知我神冥教与你有何恩怨,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他并非一人前来。但是在山脚下遇到一群黑衣人,紫衣、无言等人都被缠住,只有他一人上得山来。他深知这老人不简单,却查不到他的底细。此时自己处於劣势,只能暂时忍让。那老者看著他,淡淡地道:お稥「神冥教出了这麽大的事,你父亲为何没回来?」风闻雪蹙了蹙眉,道:「你要见我父亲?」那老者冷冷一笑,道:「风随柳那个小儿还不值得我费这心思。」风闻雪听他对父亲出言不逊,心头大怒,却强自忍住怒气,道:「前辈这麽大岁数,家父在您眼里自然是一小儿。只不知您费这麽大心,对付家父与在下这样的晚辈,到底是什麽目的?」那老者沈默片刻,道:「老夫只想见一个人。」「什麽人?」老者缓缓道:「芜水河边,一株青柳。」东方无双没听懂,但风闻雪显然明白了。他脸色微变,沈声道:「在下不知道您在说什麽。」那老者淡淡道:「你不知道?那老夫也没心情和你们周旋了。」说罢一挥手,那黑衣人袭了过去,目标却不是风闻雪,而是内力被封的东方无双。风闻雪长鞭一卷,挡了下来,冷道:「等等!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老者道:「正因为知道,小子你投鼠忌器,最好不要再在老夫面前装糊涂了。」东方无双嗷嗷叫道:「你不是说只想了却一个心愿,不想与朝廷和江湖为敌吗?」老者负手一笑,傲然淡漠地道:「老夫一把年纪,早该死了。老夫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