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银蟾道:“想去是想去,但剿匪我没有经验,少不得听他们安排,他们怕我出事,肯定不会让我冲锋陷阵,那就没意思了。”
原晞道:“裘堂主武功不如你,你跟他去,他管不住你的。”
蒋银蟾道:“裘堂主是个粗人,上马杀贼在行,调兵遣将,粮草事务,他统通处理不来。何况此事还要与官府打交道,这些都是曲师兄的长处。”
原晞道:“你放心,这些事交给我,保管你马到成功,旗开得胜。”
蒋银蟾剔起眉眼看他,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真有把握?”
原晞点点头,他何来的自信,蒋银蟾不知道,但率众剿匪的诱惑太大了,他轻轻一推,便将她推到柳玉镜面前。
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母亲,没想到母亲答应得爽快,她反倒愣住了。
“您不怕我阅历浅,事情办不好,丢您的脸么?”
柳玉镜坐在炕上,摇着纨扇,道:“谁生下来就有阅历?总要去试一试。那帮土匪,一百个里挑不出一个好手,蠢尔小丑罢了,连他们都打不下,你也不必回来,我只当没你这个女儿。”
蒋银蟾搂住她的颈子,含笑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您放心,我一定荡平他们,凯旋归来。”
又说了许多肉麻的话,欢欢喜喜地去了。
柳玉镜叫来曲岩秀,道:“岩秀,我想了想,你内伤未愈,还需休养,这次剿匪就让银蟾和裘堂主去罢。”
曲岩秀惊讶道:“蟾妹?她一个小姑娘,从未跟官府打过交道,如何处理得来?我的伤不要紧,您想让她历练,我陪她去就是了。”
柳玉镜主意已决,曲岩秀说她不动,便想去叮嘱蒋银蟾一番。走到熙颐馆门外,听见她兴高采烈的声音:“军师,明日随本将军一道出征,你欢不欢喜?”
红日沉下院墙,曲岩秀回到住处,坐在窗下的一把玫瑰椅上,转着手中的茶杯,叫了声小广,便有一名黑衣男子走进来,躬身行礼。
“大小姐,裘堂主等人明日去泾州,你跟着他们,路上找机会杀了原晞,最好是假扮土匪,这样不容易引起大小姐的疑心。”
小广说了声是,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便退下了。
杀人如割麦
从绛霄峰到泾州这一路沙丘起伏,与天相接,白日满目金黄,夜来月光照耀,宛如一座座银山。蒋银蟾和裘堂主率领两百教众晓行夜宿,走了两日。蒋银蟾头一回做统帅,意气风发,丝毫不觉得累,梳洗一番,换了衣服,便带着原晞去县衙拜见冷县令。
北辰教偌大一个门派,生意遍布江北,每年给官府的好处相当可观,因此官府对他们的事眼开眼闭,有时还会帮上一把。冷县令已经收到信,知道柳玉镜派她女儿带人来剿匪,心里嘀咕: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儿,见了本官只怕话都说不周全,怎么能剿匪呢?
及至蒋银蟾登门,说起剿匪的事,居然头头是道。这些话都是昨晚原晞在营帐内教她的,冷县令哪里知道,又惊又喜,惊的是小小女孩竟有这般见识,喜的是土匪终于有人收拾了。
他抚着胡须,目露赞赏之色,道:“蒋小姐,实不相瞒,这帮土匪有些来历。你该知道两年前邓州的向海起兵造反,被谢将军率兵镇压了。他的一小股部下逃窜至此,成了土匪,起先只是打劫路人,不甚猖獗,我前任的老爷没当回事,到了我任上,已经开始杀人放火了。”
原晞见蒋银蟾没有接话的意思,道:“剿匪之事,是决计不能养痈遗患的。大人放心,我们大小姐一定帮您去绝根株。”
蒋银蟾连连点头,冷县令愈发欢喜,道:“我呢,早有剿匪之意,只是人手不足。上面忙着防范白定军,也不肯调兵给我。所以我只能派二十个人给你们,你们也别嫌弃,这二十个人都是有本事的。另外,我还有一张地理图,你们看看罢。”
原晞接过图,递给蒋银蟾,就着她手中看,画得十分精细。何处可以安营扎寨,何处适合埋伏,何处适合进攻,都是原晞和冷县令在讲。
冷县令也是读过几本兵书的,一听便知道原晞的主意很好,但为了显示自己的才干,少不得提些建议。原晞趁机捧他一捧,他便眉欢眼笑,端详着原晞,道:“蒋小姐,你的这位属下真是个人才啊。”
蒋银蟾笑道:“大人过奖了。”
冷县令道:“属下尚且如此,何况小姐呢。我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尽管去打罢,我等着给你们庆功。”
申捕头是冷县令手下的干将,此次由他带领十九名公人配合北辰教的人剿匪。冷县令介绍他与蒋银蟾认识。申捕头自恃武功高强,一般武林中的人物他都不大放在眼里,心想这乳臭未干的丫头不过是仗着她父母的威风罢了,她自己能有多大本事?
蒋银蟾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但原晞说了,衙门里小鬼难缠,要他们配合,必须让他们服气,于是道:“申捕头,冷大人说你功夫不错,我们切磋切磋,如何?”
申捕头道:“蒋大小姐肯赐教,在下求之不得。”
拔出佩刀劈了过去。
这一刀势道极猛,刀光划过众人的眼睛便不见了,蒋银蟾人已转到申捕头背后,申捕头右手攥着刀柄,刀已插回鞘中,他怎么都拔不出来。刚刚他只觉眼前一花,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卷住自己的刀,送回了鞘中。
蒋银蟾笑嘻嘻道:“申捕头,我这一招燕子归巢怎么样?”
申捕头跟一名镖师学过两年功夫,后来自己钻研摸索,竟也小有所成,打败了几名大门派的弟子,便觉得名门大派的弟子都是绣花枕头,只会些漂亮不实用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