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长老竟都听不出她身在何处,曲凌波露出微笑,道:“银蟾,你娘走了一年多,你现在才来奔丧,该当何罪?”
蒋银蟾道:“师叔装疯卖傻,我娘悉心照料,从未怠慢过你,你却恩将仇报,作乱犯上,该当何罪?你夺得教主之位,放纵下属,陷本教于水深火热之中,该当何罪?我爹传位于我娘,你们都以为他偏私,如今该明白了罢,曲凌波根本不配做教主!”
这番话掷地有声,曲凌波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厉声道:“孽种!你爹你娘乱伦败德,他们才不配做教主!”
说着站起身,挥手掷出三枚钢镖,打在一株大树上。
蒋银蟾等人现身,蓝荪因曲岩秀的话,气不过,抢上前道:“银蟾,出落得愈发水灵了,他们都说你大有进境,让我来领教领教!”
他挥刀向蒋银蟾砍来,旁边的原晞迅速闪开,生怕被误伤似的。蓝荪这个堂主,本是靠着他爹才当上的,与蒋银蟾过了三招,被她踢中小腹,向后跌出两三丈,夏堂主拉他一把,顷刻便甩手痛叫起来。
众人见他掌心通红,料想是中了毒,毒在蓝荪衣服上,真叫人防不胜防。
廖长老吃过原晞的亏,道:“姓原的小子是个使毒的高手,大家警惕些。”
卞长老道:“这帮人想让小丫头继位,杀了小丫头,看他们还争什么?”
众人拿出手套戴上,用汗巾蒙住口鼻,连同廊庑下的二十名好手攻向蒋银蟾等人。曲凌波不动,曲岩秀也不动。金霞派掌门吉上桂和天山派的两名高手穿过重重关隘,登上峰顶,隐在巨岩之后,看见这一幕,心想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正好捡渔翁之利。
卞长老十个手指头上套着精钢套子,泛着幽幽的蓝光,几次以毫厘之差掠过蒋银蟾的脸颊,一心要抓花她这张小脸。蒋银蟾只觉腥气扑鼻,心知钢套上淬了毒,不敢大意。廖长老的刀从后面抡向她的膝弯,她冲天而起,双足点在刀身上。
廖长老的刀立时改变方向,连带着他人转了半圈,反手又向蒋银蟾背心刺到。
一道剑光从天而降,瞬息万变,廖长老的脑袋飞了出去,紧接着,卞长老的脑袋也飞了出去。两颗脑袋撞在黑漆柱上,众人惊得呆了。
廖长老和卞长老都是赫赫有名的高手,一招之间取他二人性命,自柳玉镜之后,天下何人能做到?
那人穿着天青罗裙,眉目秀媚,广袖飘迎,身后跟着彩衣老者和一名手持双盾的壮汉,正是魔头复生洒血雨,腥风再起蛟螭舞。
蒋银蟾欢呼雀跃,扑入她怀中,叫道:“娘,你果真没事!我被你骗惨啦!”
柳玉镜抚摸着她的发髻,笑道:“谁告诉你我没事?”
蒋银蟾转头向原晞一指,道:“他说的。”
原晞快步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柳玉镜也没问他怎么知道的,目光射向走出大殿的曲凌波,笑意变得锋利,道:“师弟,别来无恙。”
刺到鸳鸯欲断魂(三)
“师姐好狠的心。”
曲凌波背着手,立在台阶上,眼睛里似有黑色的火焰在燃烧,苍白的脸上烧出两片嫣红,道:“为了瞒过我们,连你和师父他老人家的亲生女儿都不管不顾,还有什么狠毒的事是你做不出的?”
蓝荪,夏堂主,梅长老等人浑身冰冷,如坠冰窖,均想:我投靠曲凌波,这毒妇岂能放过我?大家若以死相拼,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毕竟害怕,都指望曲凌波带头。
柳玉镜叹了声气,道:“连师弟都想害我们母女,我不放开手,让银蟾去闯一闯,看一看,她怎么知道人心有多险恶?师弟你没成过家,生过孩子,是不会明白的。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看我做教主,觉得好玩,便要自己做,其实除了武功,你什么都不懂。”
这话深深刺痛了曲凌波,他为什么没成家?因为她!她不爱他也就罢了,还拿此事奚落他,该死,该死!
他暴怒道:“如果不是你把钱拿走,我怎么会处处受制?明明是你这个毒妇算计我!”
说着手腕一翻,盘在腰间的银鞭绷得笔直,利剑一般刺向柳玉镜。
“说你两句便急了,真是沉不住气。”
柳玉镜一挥剑,数尺外的鞭梢斜偏向右,以更快的速度,更重的力道抽在一块巨岩上。
躲在巨岩后的吉上桂和天山派的两名高手见柳玉镜复生,早已吓得六神无主,这一鞭又来得突然,巨岩碎裂,两名高手当场毙命。吉上桂身体快过思想,含胸缩腰,向后退开数步,鞭风刮得面皮生疼。
柳玉镜早知岩后有人,故作诧异道:“吉掌门,你在这里做什么?”
吉上桂只顾逃命,哪有工夫搭话。鞭梢昂起,如毒蛇吐信,扑向他的背心。吉上桂凌空一个翻身,双手攥住银鞭,只觉这是一条活物。曲凌波气贯银鞭,吉上桂撒开手,雄鹰展翅一般扶摇直上,忽被鞭梢缠住足踝,甩向石壁,血浆飞溅。
原晞暗暗惊叹:如此随心所欲,出神入化的鞭法,天下恐怕无人能出其右。
沾血的银鞭再次抖直,与柳玉镜的长剑交锋,忽地变软,连转十多个圈,每一圈都杀气腾腾。柳玉镜剑随鞭转,看得众人目不暇接,无从插手。
牵丝郎叹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呀。”
原晞道:“一山不容二虎,太出色的徒弟最好只有一个。”
蓝荪,夏堂主,梅长老等人想分柳玉镜的心,齐向蒋银蟾攻来。众人斗了一阵,曲凌波银鞭脱手,胸口中了一掌,倒地吐血。曲岩秀闪身挡在他面前,望着柳玉镜,坚定沉着的目光没有一丝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