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银蟾怔了怔,怒火窜上来,把疑心都烧成了灰,抬头一看,原晞已经溜出了门。她命杏月拿来马鞭,不紧不慢地跟在原晞后面,鞭子左一挥,右一甩,在空中发出啪啪的巨响。原晞朝着蓝长老的住处狂奔,路上的教众见这情形,无不震撼,有几个胆大好事又闲的悄悄尾随其后。
原晞远远瞧见岳老爷和岳长倾,眼珠一转,绕过去大叫道:“救命啊,大小姐杀人啦!”
岳老爷打量着他和蒋银蟾,道:“长倾,那少年是谁?”
岳长倾道:“是蒋家妹妹的朋友,叫原晞。”
父子二人说话间,原晞摔了一跤,蒋银蟾咯咯笑道:“跑啊,接着跑,小贼骨头,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原晞爬起来,一边跑,一边挥手道:“岳公子,岳老爷,救我,大小姐要杀我呢!”
岳长倾巴不得蒋银蟾杀了他,但听他开口,也不好置之不理,笑着迎上蒋银蟾,道:“这是怎么了?原公子犯了什么错,惹妹妹大动肝火,要杀他?”
蒋银蟾道:“你别管!”
原晞躲在岳长倾身后,揪住他的衣服,可怜巴巴道:“岳公子,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岳长倾道:“妹妹与原公子要好,若在气头上伤了他,回头要后悔的。消消气,去我那里吃杯茶罢。”
说着伸手拉蒋银蟾的袖。
蒋银蟾侧身避开他的手,对原晞道:“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乖乖跟我回去,少在客人面前丢人现眼。”
言毕,一鞭子抽在旁边的石头上,水缸大小的石头碎成数十块,没有一块飞溅出来,力道把控连岳老爷看了都心惊。
原晞脸色惨白,松开岳长倾的衣服,垂着头跟蒋银蟾往回走,心想岳老爷看见小泼妇如此凶悍,应该不会把儿子留下了。
岳老爷望着蒋银蟾的背影,确实生出两分犹豫。这位大小姐飞扬跋扈,无法无天,俨然是绛霄峰上的小魔王,如果儿子留在这里,也会被她欺凌,自己是不忍心的,但是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啊。
父子二人回房坐下,岳老爷呷了口茶,挺起浑圆的肚皮,脸上一派慈爱,道:“长倾,这蒋大小姐的脾气虽然坏了些,但武功着实厉害,你若留在她身边,必然受益良多。你若不愿意,为父也不强求,你怎么想?”
岳长倾眼中放光,笑道:“爹,孩儿正有此意,怕您不同意,不知道怎么开口呢。”
岳老爷高兴道:“好孩子,你也这么想,便再好不过了。”
顿了顿,又道:“蒋大小姐若是欺负你,你多忍让些,不是为父不心疼你,男子汉大丈夫要成就一番事业,少不得忍辱负重。”
岳长倾道:“爹,孩儿明白,对蒋家妹妹一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岳老爷见他有这等觉悟,欣慰至极,道:“你这孩子向来讨人喜欢,你那些哥哥弟弟都不及你懂事,蒋大小姐再厉害也是个小姑娘,等她爱上你,自然就会对你好了。”
等她爱上我,岳长倾顺着这个开头联想下去,绝世武功,如花美眷,夫复何求?所谓男子汉的尊严,在这庞大的好处面前算什么?屁都不算。
原晞甘为面首,不也是为了这个么?岳长倾是个现实的人,便以为别人抱着和他一样现实的目的。不只是他,连蒋银蟾也是这么想的,男人生来就比女人现实,女人追求虚无缥缈的情爱,男人追求实实在在的权势,多智如原晞,怎么可能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呢?
然而明里暗里观察,原晞似乎真就是这么想的。
进了房门,她抓住原晞的背心,将他摁在床沿上抽了两鞭,道:“贼杀才,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造起我的反了!”
原晞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扭过头瞪着她,道:“就许你欺负我,我画幅画都不行,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你还敢犟嘴!”
蒋银蟾推他上床,蹬了鞋,骑在他身上一通乱抽。
原晞抱着头啊啊叫起来,蒋银蟾听着,不觉怒火渐平,卷起鞭子敲打他的脑袋,道:“你知不知错?”
“知错知错!我不该在画上对大小姐不敬,我一时糊涂,大小姐饶了我罢!”
她冷哼一声,圆润饱满的屁股从他背上挪开,他身子一轻,心里空荡荡的,眼睛从胳膊底下冒出来,向她窥探。蒋银蟾头发蓬乱,盘腿望着雕花的床柱出神,一只套着紫罗袜的脚就在他眼前,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握住了。
蒋银蟾目光落在他捏弄的手上,接着钻进他幽深的眼睛里,倏地笑了,笑着捶他一拳。
原晞无辜地眨了两下眼,道:“我已认错了,你为什么还打我?”
蒋银蟾道:“小淫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原晞笑道:“冤枉,我什么都没想。”
蒋银蟾眼珠子转到他两条长腿间,作势要摸,慌得原晞捉住她的手,抵死不让她摸。
蒋银蟾挑着眉,道:“你没想,为什么不敢让我摸?”
坦荡的语气好像捕快审贼。
原晞羞红了脸,苦笑道:“姑奶奶,我这不是怕脏了你的手吗!”
蒋银蟾道:“你就是心虚。”
原晞欲辩又止,蒋银蟾垂下眼,咬着唇笑,背过身去穿鞋,下了床,拿起桌上那幅画,道:“人家背着我都搞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就你搞这个,没出息!”
原晞以为她要撕了,不想她看了一会儿,折起来收入袖中,出去了。
桐月进来见原晞趴在床上,头发衣裳乱糟糟的,道:“原公子,你还好么?要不要帮忙?”
原晞道:“不用忙,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