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穹脸色一变,盯着他道:“你是谁?你怎么会有解药?”
原晞携袖揩了把额上的汗,道:“我是谁不重要,你们用的是翠眉低,对不对?”
甘穹嘴唇紧抿,眼色有些慌乱,原晞知道对了,笑道:“翠眉低是一种珍贵的香料,本身没有毒,人饮了酒,再吸入香气便会内息窒滞。你们心思也算巧了,但要暗算柳教主,还是太天真了。”
他从袖中掏出刚配好的解药,吩咐僮仆用温水兑开。众人服下解药,很快便觉内息流转,无甚大碍了,对他的医术称赞不绝。
解药是甘穹留给自己和同伴的生路,这时见生路已断,陷入了绝境,都恨透了原晞。
蒋银蟾面上有光,道:“娘,原晞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您要怎么奖赏他呢?”
原晞忙道:“教主允许晚辈留在绛霄峰,已是天大的恩德,晚辈不敢再要什么奖赏。”
若不是他拿出解药,柳玉镜少不得再费点功夫,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便有些不好看。他拿出解药,今日这场暗算,柳玉镜占尽上风,心里高兴,面上却淡淡的,乜了蒋银蟾一眼,道:“你急什么?我自然不会亏待了他。”
又对众人道:“今日是敝教招待不周,让诸位受惊了,山上客房尽有,诸位若是不忙,就请多留几日,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众人忙道:“柳教主太客气了,往常听说您武功盖世,今日略见一二,当真是神乎其技,我等实不虚此行。甘家堡这几个小贼想行刺您,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徒增笑尔。”
说了会儿话,渐渐散去。
柳玉镜究竟何时震断甘穹等人的剑?众人议论起来,莫衷一是,关于柳玉镜武功的传说自此又多了一段。
回到熙颐馆,原晞也问起这话,蒋银蟾道:“就在他们向我娘行礼的时候。”
原晞回想当时的情形,一点动手的痕迹都寻不出来,佩服得五体投地。无论是原明非,还是妙香的其他高手,都不曾让原晞如此佩服。他觉得五皇叔的境界比起柳教主,还是差了一点,就是那么一点,或许要数十年才能赶上。
郦融与他的看法一致,坐在客房里对徒弟陶映水感慨道:“映水啊,你知道为师最佩服蒋教主的是哪一点吗?”
陶映水是个脸圆圆的女孩子,双手抄袖,坐在小杌子上摇头。
郦融道:“是他会教徒弟啊,自己做了天下第一还不算,又教出个天下第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陶映水道:“师父,您是觉得柳教主比闻空禅师厉害了么?”
郦融点点头,道:“闻空禅师毕竟年轻,历练不足,若与柳教主交手,必然是要吃亏的。”
陶映水望着茶炉子上的水汽,沉默了一会儿,道:“师父,您看原公子的容貌像不像闻空禅师?”
郦融一个男人,对男人的观察自然不及姑娘家仔细,闻言一怔,道:“想来是颇为相似,而且他们都姓原,莫非是亲戚?”
“闻空禅师的亲戚怎么会来绛霄峰呢?”
陶映水看了看门外,脸庞蒙上一层隐秘的色彩,把手拢在嘴边,低声又道:“我听说原公子是蒋大小姐的面首。”
天台出洞归
郦融挑起眉毛,眼中露出兴味盎然的神色,道:“妙香原氏的子弟是不可能来做面首的。”
陶映水抿了抿唇,道:“师父,我有一个猜想。”
郦融道:“你说。”
陶映水道:“会不会是原氏听说柳教主是中原第一高手,派人接近蒋大小姐,窃取武功秘籍?”
郦融哈哈大笑,身子发颤,陶映水被他笑得手足无措,道:“师父,您笑什么啊?”
郦融上气不接下气道:“映水,为师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
陶映水没听出他话中的戏谑之意,以为他真是夸自己,扬起下巴,笑道:“徒儿长大了呗!”
郦融笑得更厉害了,陶映水道:“师父,咱们要不要提醒柳教主?”
郦融狠狠点头,道:“要的,为师明日就去提醒她。”
小孩子家头脑简单,知道了一些阴谋诡计,便胡乱猜测,全然不想以原氏的地位,若用美人计窃取武功秘籍,好意思说自己姓原吗?
原晞无疑是妙香皇室子弟,且与原明非一定是近亲,王孙公子,为何纡尊降贵,来绛霄峰做蒋大小姐的面首?郦融年轻时也风流过,想到席间原晞与蒋银蟾那种情态,心里便有数了。
柳玉镜派人送了一部医书给原晞,作为奖赏。这日下晌,蒋银蟾去后山练功了,原晞在房里看书,一人走到门首,敲了敲门,笑道:“原公子,我能进去坐坐么?”
“郦门主?”
原晞意外地看着他,心里打了个突,面上笑道:“请进,请进,您是来找大小姐么?她不在。”
说着站起身,要给他倒茶。
郦融抢上前,按住茶壶,道:“不敢劳驾,我是来找你的。”
原晞道:“找我做什么?”
郦融笑得意味深长,道:“我知道一处风景不错,想请原公子一道过去观赏。”
原晞随他走了两三里,登上数百级石阶,到了一片平台上,四望白云迷漫,诸峰好像云海中生出来的骈笋,只露出一个个尖顶。
郦融道:“原公子,此处风景比之苍山如何?”
原晞微笑道:“我不曾去过苍山,怎么比呢?”
郦融道:“明人不说暗话,原公子,闻空禅师是你什么人?”
原晞道:“我不认识他。”
“那便得罪啦!”
郦融右手一动,食中两指向他面门戳去,他侧头躲过,脚下一滑,人已到了郦融背后,左掌拍他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