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似乎是太平了,虽然父亲没再来这院,但供给没再少给了,不仅没少,还多了不少补品,有给我的,有给我娘的。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我过四岁生日这天父亲笑呵呵的过来了,还带来了祖母特意给我准备的果子。
“我儿四岁了,这是老太太特意给心儿准备的果子,快吃吧。这病也快好了吧,疾医再来了没?”
父亲进门就问。
“大人里面坐,疾医来过了,说过两日再来,心儿这病托大的人福,恢复得好,过两日再看看,兴许这药就不用喝了,这孩子看见药就皱眉头。”
娘开朗了些,话也多了。
“那就好,下次疾医来了,让他也给你看看,你身子骨也弱,有身子的人也要好好调理调理。”
父亲看着娘越来越大的肚子,喜滋滋的。
“哪有那么弱了,这些天送来好些补品,人都吃胖了不少。”
娘有点害羞的低下了头。
“胖点好,生的时候有力气,你生心儿的时候就是太瘦了,这么小的丫头都费了半天劲,就是这脸色还不好,还要好好养着。”
一直看着娘肚子的父亲,居然还看得出娘脸色不太好,不知是不是阅女无数啊。
“嗯。”
娘的头更低了,都该生第二个孩儿了,这还要羞?
我吃着果子,抬头看戏,这两人坐的距离中间能再坐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夫妻,还是古代就这样?
“记得给心儿做碗长寿面吃,讨个好彩头,病也好得快些,我还有事就走了。”
父亲说完就站起来要走,得替我这娘争宠啊,不然好日子过不了两天又到头儿了,我跑过去拉住父亲的衣角问:“父亲不再坐会儿了吗?姨娘煮的面可好吃了,父亲也吃一碗吧?”
他抚了我头一下,扯下他的衣角说:“心儿乖,父亲有时间了再来看你。”
然后就走了,有时间?八百年后有时间,估计要不是祖母,他都不见得知道今天我生日。
“心儿,父亲为官很忙的,他今天还惦记过来看你,该高兴才对,娘这就给你做面去。”
娘挺着肚子去做面了。我坐回桌边继续吃果子,原来听电视剧里说果子以为是水果,这穿回来才知道是指点心,这儿的坐也不是坐,是跪或者是盘腿坐,桌子也矮矮的。
娘端了热气腾腾的面进来,看我吃得津津有味,思索了一会儿跟我说:“心儿,现在生活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但也狠狠得罪了胡姨娘。夫人前段时间病了,一直是胡姨娘掌家事,她恨我分宠,克扣咱们院用度,我一直是忍着的,想夫人病好了,重新掌家就能好过了,可你一病,这事就翻腾了出来,我知道你在你父亲跟前是的故意说的,咱们和她们都为了自保,最后打死了个她院里的小厮,也是条人命啊。你脾气倔,不肯忍,我一直疑心你落入冰洞不是意外,可又没有证据。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以后的坎儿。娘一直跟你说,不要争不要抢,为的是你的平安,娘是为了给家父换药钱卖进府的,没有娘家靠山,所以只能隐忍保命。”
我停下筷子,娘停下话,我抬头盯着娘的眼睛,那里清明一片,原来娘是什么都明白的主儿,那失宠也是她自找的了呗,我还想替她争回来呢,看来是没必要了。
想想她的话,有道理,低调除了吃点苦,倒是可以保命的,毕竟我不是真的四岁小孩,于是点点头,继续吃面。
“心儿可明白了?现下不明白也无碍,听娘的话,娘不会害你,待你再大些就明白了。”
娘伸手抚了抚我的头,是亲娘,无须认证,就这样吧。
我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面,抬头对娘说:“娘放心吧,心儿长大了一岁,不会再使小孩子脾气了,以后都听娘的。”
说完笑笑,端起碗把汤一口一口的喝干净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娘的肚子一天天的在变大,但气色却越来越差?还是我疑心病犯了?
我跟青莲要了给娘吃的补品清单,塞在枕头下面,准备等疾医来了让他看看有什么不对。
这天李疾医来给我看病,看了气色,诊了脉,看来我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大冬天被冰水泡了,总会有点虚,疾医的意思是食补温补即可,就是夏天也不可贪凉。这地方连冰棍都没有,也不知有什么凉可贪。我从枕头下拿出清单递给疾医问:“您给看看,这是我姨娘现下吃的补品,可有什么不妥的?”
李疾医细细看了,笑笑说:“这可都是好东西啊,没什么冲撞,都是补气养身的,你可不能这么补啊,我得去看看给你吃的补品,别补过了。”
说完就出去了。
我盘腿坐在床榻上,拿着单子左看右看,能认出的不多,认出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可疾医这么说应该是没问题,可就是觉得不对劲儿,反正还有三个月就要生了,应该不会出事吧?不然一个没娘的庶女,可就更难过了。
突然脑中精光一闪,不对!古代人就爱下药下毒的,得让疾医给看看。
我跳下床榻,冲出屋子去找疾医,拉着他去娘屋里问李疾医:“我姨娘吃了这么多补品,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李疾医脸色一变,伸手向娘:“我给姚姨娘问问脉。”
疾医诊了半晌,看向娘说:“姚姨娘这脉象很乱啊,但又不象疾症,我是看疾症的,最好还是请位妇医给看看,我朋友在城东开了家杏林堂,姓郭,不行的话再来找我。”
我心里一惊,看来还真是出问题了。
我让青莲请了郭妇医来,看了吃的食物和补品,说是都没有问题,就是胎象很不好,我心里更疑惑了,吃的都是自己厨房做的,应该不会有问题,那就是补品有问题。又让青莲请了李疾医来,细细的查看近些天吃的补品,李疾医每样都包了一些回去,还带了补品的清单,说要和郭妇医一起详细查检,他和郭妇医隔两三天就来一次,各样取一点包一堆补品回去,可还是没查出什么端倪。保险起见,我们停了所有补品,娘的脸色还是青白青白的。
我也知道为什么父亲最近总是忙了,他费劲巴结的太仆卿推荐他去京都任宗正员吏,不是多大的官,但也是京官了,和自己的前程相比,一个妾室的生产就不那么重要了。
还有一个月娘就要生了,停了两个月的补品,娘的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看来还是补品出了问题,可就是查不出来。父亲和夫人携了祖母去夫人的娘家告辞,这一走听说要将近十天,希望别在这些天里出乱子。我这几天睡觉都睡不踏实,我得保住娘,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万一是个弟弟,也许日子还能好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