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辈杰瑞私底下问我:&ldo;怎么办啊?&rdo;我奉劝他:&ldo;做你该做的事就行了。&rdo;杰瑞挠头:&ldo;照这样下去,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美国?&rdo;我嗫嚅:&ldo;会有那么一天的。&rdo;程玄遵从程爸爸的谆谆教诲,又来问我&ldo;破罐破摔&rdo;的细节。他说:&ldo;温妮啊,你可不要走错路,做错事啊。&rdo;我对他直话直说:&ldo;前不久,是谁误入歧途的?&rdo;程玄咳嗽两声,换了话题:&ldo;最近,石油的价格涨了不少啊。&rdo;我哈哈大笑,把话题又拧了回来:&ldo;玄哥,你让咱程爸爸放心,我一定给你介绍个最好的女朋友。&rdo;我想到了莉丽小姐,她对我说过,她喜欢北京男人的幽默。但这事还是令我堪忧,因为莉丽也说过,找小姐的男人是禽兽。黎志元是个非常称职的伙伴。他尽心尽力地不让我风吹日晒,不让我饿着渴着,以至于我会在思念肖言时,有了一种如影随形的负罪感。我常常为此难过,因为,我还是常常思念肖言。对我而言,肖言就像一只我爱不释手的瓷器,但是砰的一声,它摔碎了。我收藏着它的残骸,日夜拿在手里悼念。我会忿忿: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摔碎?为什么不能等它积了尘土,斑驳了色彩,失了我的宠再摔?那样,也许我就能仅仅留给它一声哀叹了。天气热了又冷,冷了又热,我的白色裙子还在穿,凉鞋和发夹也都没有变,我还是一副当初肖言爱上我的模样。我给肖言打电话,对他说:&ldo;我就要忘记你了,所以你对我说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rdo;肖言的声音传来:&ldo;我们谁也不会忘记谁。&rdo;黎志元公事缠身,于是我拎了晚餐到他的公司。我骗他的员工说:&ldo;我是来送外卖的。&rdo;员工去通报,黎志元见了我,大大方方把我带进了他的办公室。我对他说:&ldo;我现在一饿,就想起你。&rdo;黎志元满意道:&ldo;这很好,这说明你一天要想起我五六次。&rdo;吃过饭,黎志元亲自把餐盒拿了出去。我心想:我在送外卖的中间,应该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正在我洋洋自得时,却瞥见了黎志元文件柜上的一个大信封。那大信封上只有一个字:肖。全中国人民中,不知道有多少个姓肖的,我想,肖言在其中,应该就像沧海一粟,但是,我还是伸了手,像不道德的贼一样窥探了其中。信封中有文件,也有照片,而照片中最上面的一张,就清清楚楚地告诉我:姓肖的,也许还远远不够多。第四十九话:文质彬彬的刽子手照片拍摄于肖言所在的城市,更确切地说,是肖言所在的公司的门口。那个门口,我出差时曾借机看过一眼。那一眼,像个照相机一样,喀嚓一下,就把影像留在了我的脑子里。也许,在经历千秋万代之前,那影像都会在我脑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藏着。照片中的主角自然是肖言,他行走中手臂的摆动幅度和被风微微吹扬的头发都自然极了,几乎要栩栩如生起来。我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黎志元推开门,我下意识地与他对视。我说:&ldo;不要过来。&rdo;黎志元走进办公室,关上门,背靠在门上,没有走近我。我就这样在黎志元三步之遥的地方明目张胆地翻阅着他的这个信封。黎志元泰然,他问我:&ldo;你这样算不算窃取我公司的机密?&rdo;我平心静气:&ldo;那你让公安局来抓我吧。&rdo;黎志元耸了耸肩,不痛不痒道:&ldo;不必了。没价值的东西,算不上机密,何谈窃取。&rdo;黎志元公司的员工应该会对我这个送外卖的过目不忘了。因为我不仅和他们黎老板共进了外卖,又让他亲手收拾了餐盒,最后,扬长而去时还一不小心让他办公室的门震耳欲聋了一下。我带走了那个信封,我对黎志元说:&ldo;你是个不识货的瞎子。&rdo;我是识货的,我认为肖言比机密更价值连城。有两张照片,是有女主角的,我认得出那是肖言的未婚妻乔乔。二人不算亲密,却算得上默契。我坐在路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他们的脸上。黎志元打来电话,我置之不理。他不仅仅是个瞎子,还是个混帐。他剖析我,把我最血淋淋的一面翻到我眼前,像个阴险的刽子手,文质彬彬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了刀。黎志元的车停在我家楼下。他看见我,下了车,向我走来。我手里还攥着那个信封,里面装着肖言的今时往日,甚至还有一张纸记载着他用手机在何时跟何人通过电话。我刚刚坐在路边,彻头彻尾地学习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