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初有个习惯,可能是因为还没有适应盲人的身份,即便他看不见,他也喜欢看着别人说话。而这样的黑夜里,他可以尽力假装眼前的黑暗只是因为室内太封闭,并且没有光源。
霍长治出了疑问的单音,许初继续说了下去:&1dquo;你说的门口的方块,是一个压力传感器,玄关的顶上还有探测装置,你一站进门里,程序就知道你不是霍久安了。虽然我不知道霍久安出了什么事,可是他这是在坑你啊,霍哥哥。”
霍长治当然知道被霍久安算计了,现在想来,霍久安什么信息都没给他,唯一称得上有良心的,就是叫他带上设计图再来。
忽然,霍长治感觉身边的人动了动,有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许初冰冷的音质里透出些感同身受的劝慰:&1dquo;霍久安就是这样的。”
&1dquo;我和他不熟。”霍长治坦白。
&1dquo;那他会来吗?”许初试探着问霍长治。
霍长治隔了一会儿才说:&1dquo;不会。”
许初不再说话了,两人平静地呼吸着,各自想着事qíng,也不知是谁先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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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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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治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在自己亲弟弟的netg上,和一个素未蒙面的失明人士躺在一起,却睡了意外的一个好觉,直到不远处规律的刀碰着砧板的声音唤醒他。
netg的另外一头已经空了,显然,那位失明人士眼下正在厨房大显身手。
霍长治揉着太阳xué走过去看,许初一边切huang瓜,还一边在活动头部,看得他胆战心惊。
室内除了厨房,到处都是厚地毯,许初不知道霍长治来了,愉快地哼着歌,不见一点忧虑。
霍长治咳了一声,许初停了手。
&1dquo;我在做三明治,”他告诉霍长治,&1dquo;我在冰箱里摸到了吐司,厨房里应该有吐司机,你找一下。”
听霍长治不出声,许初又说:&1dquo;吐司机你也没见过啊?霍哥哥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就是把吐司放进去加热的——”
&1dquo;我见过,”霍长治无奈地说,&1dquo;你别切了,我来吧。”
他走过去,想要拿掉许初手里的刀,许初不肯松手:&1dquo;我不要再吃昨天那种面了,你自己都没吃。”
&1dquo;三明治我会做。”霍长治为自己辩解。
许初坚持自我,左手摸了一会儿,才摸到砧板上的两个西红柿拿起来,问霍长治:&1dquo;帮我看哪个熟一点?”
霍长治看着对他来说没有区别的两个圆球,犹豫地指了一个:&1dquo;这个?”
许初说:&1dquo;你把这个拿走。”
霍长治拿走了,许初切起了霍长治拿剩那个。
在霍长治的添乱下,许初磕磕碰碰做好了几个三明治,让霍长治端出去。
&1dquo;好吃吗?”许初洗了手,走出厨房,明面上询问霍长治实则自夸,&1dquo;我上大学的时候,整个公寓的人都跪着求我做菜给他们吃,现在虽然看不见了,应该也比你做的面能入口吧。”
霍长治认识许初短短几个小时,就被迫习惯了他的说话方式,他自动屏蔽了许初对他昨晚煮的面的嘲讽,喝了一口水,才说:&1dquo;上午还是看图纸?”
许初自己吃了半个,才点头:&1dquo;先看书房。”
&1dquo;我会告诉你哪张是书房的,别怕。”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吞下去,又补一句。
霍长治被许初气得想笑:&1dquo;图纸上写了。”
许初一缕头掉下来,沾到了三明治的酱,他不知qíng,继续吃,霍长治却看不下去,让许初别动,伸手把许初的头从三明治上拿开,用湿巾帮他擦了擦,别在他的耳后,告诉他:&1dquo;你真的该剪头了。”
&1dquo;霍久安把我关在这里以后,我就没有再理过了。”许初吃完一个三明治,擦擦手,又用手比了比头的长短。
霍长治问他:&1dquo;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1dquo;我没有记日子,三五个月?半年?”许初想着,道,&1dquo;反正很久很久了。”
霍长治看着许初苍白的肤色和泛青的血管,的确像是被困在室内不见光极久的人才会有的模样,觉得许初有些可怜。
&1dquo;我刚瞎的时候,霍久安来找我,带我去医院复查,”许初回忆,&1dquo;那时我住在自己房子里。有一天我说我想去学盲人推拿——”
霍长治听到这四个字,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咳了起来,许初不悦地对着霍久安的方向蹙起眉头来:&1dquo;好笑吗?我一个瞎子,能gan什么?”
&1dquo;然后呢?”霍长治不是觉得好笑,只是无法想象许初用这么冷又软的一双手去给人做盲人推拿的场景。
&1dquo;然后他把我带到这里&he11ip;&he11ip;”许初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qíng,他把餐盘一推,&1dquo;你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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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治洗碗洗的慢,折腾到了九点,才进书房。
许初说让他在书房对照着图纸,能说得更清楚一些,他就让许初坐在霍久安的工作台对面,而自己则坐在霍久安的工作位上。
霍久安的工作桌是一块很宽大的白色木板,用四个圆柱形的桌腿撑起来,座位摆在桌子的左边,放了两个一体机,键盘边还摆着一块很大的数码绘图板。
另一边应是用来做手绘的,现在空着,没放什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