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主因为这样的眼神愣了数秒,随后,他将视线移向对方颈脖间的红痕。
青年的喉结轻微滑了滑,因衣领压迫而产生的红痕也随之滚动。
池惑也将视线从对方脸上移开,看向摇晃的轿帘分析道:“鬼婴抬轿时唱的歌谣里,有一句词提到了「清白人家好出身」,根据我们在红水镇了解的情况,失踪的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她们的身份和歌词相吻合,我怀疑,「清白人家出身」的身份界定和红水镇百年前的风月生意旧址有关。”
“这些鬼婴拐走未出阁的姑娘,放置聘礼和嫁衣,分明有嫁娶之意,但从它们吟唱的童谣来看,嫁娶或许只是一个流程,它们的目的,很可能是想把姑娘拐去做他们的娘亲。”
池惑继续分析说。
“所以,接下来我想弄清楚一件事——”
“未出阁的姑娘变成了它们的娘亲,于它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两人异口同声道,又同时愣了愣,旋即笑了开去。
“真巧。”
“谁说不是呢。”
自己和自己,很难不想到一块儿去,池惑在心里笑道。
池惑重新将目光移到对方脸上:“我还有个疑问。”
鬼主:“请讲。”
池惑:“我是奉门派之意,下山调查红水镇少女失踪之事,敢问这位同路的新郎官又是为何?”
他明知故问,还暗自调皮地为难了一下自己,“刚才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与我相向而来的喜轿是纸人在抬轿,而在失踪少女的闺房里,也出现了类似纸扎聘礼…”
池惑故意将话说到一半,他饶有兴味地观察对方神态变化。
因为对方穿着他最熟悉的红衣,又是从另一架喜轿上下来的,所以池惑也戏称“自己”
为新郎官。
“抱歉,让道友误会了,或许名门修士不屑于我们这些歪门邪道,但实际上,纸扎术在散修间非常普遍,特别是西极州一代,”
鬼主毫不慌张地解释说,“近来红水镇姑娘失踪事件影响很大,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祟,所以就来凑热闹了。”
池惑垂下眼皮:“原是如此,是我冒昧了。”
其实他很清楚“自己”
此行的目的,一方面,出门游历的少年鬼主听闻红水镇姑娘失踪情况,想过来看看是不是自己哪位没有鬼修底线和审美趣味的手下在作乱,顺便清理门户;另一方面,鬼主根据「天道书」指引,以为天道书所言的时无筝真是他的正缘道侣,而红水镇之行是他们相遇的契机。
就在这时,原本晃动不休的喜轿突然停下。
喜轿中两人对视一眼,看来此行目的地到了。
池惑灵光一闪,立刻询问身侧鬼主道:“你身上带有小人偶一类的事物吗?”
前世的他不仅会操控各类尸傀,也很擅长操控各式傀儡玩偶,所以出门在外,鬼主池惑总是随身携带许多奇奇怪怪的小玩偶。
鬼主:“有的,怎么了?”
池惑:“借一个给我,最好是小孩子会喜欢的可爱类型玩偶,待会我可能需要它来哄哄这些鬼婴。”
鬼主微眯起眼看了他一瞬,听这位小修士笃定的语气,就好像知道他会有人偶一样,怎么回事呢?
怀疑归怀疑,鬼主很快就按要求拿出一个用人皮缝制的玩偶。
以前在醉鸦楼的时候,每天都有人因为肮脏的欲望死去,还是小孩子的池惑见惯了这些被欲望吞噬的死亡。
他有大把大把无聊的光阴需要打发,于是就自己给自己找事做,比如去地窖里挑拣最新鲜的尸体,小心翼翼地将尸体皮肤从即将腐烂的身体上剥离,通过鞣制、塑形、缝合,倾注全部耐心和审美让已经死去的人皮焕然新生,变成无暇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