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南珂苦笑:“我等你,多久都没事。”
当年他等的从来不是什么恢复视力的方子,而是鬼主这个人。
尽管他清楚,鬼主可能永远都不会喜欢上他。
但没关系,他想,是他欺瞒在先,是他活该……
但最后,秦南珂等来的只有鬼主被仙道众人围剿,最后灰飞烟灭的消息。
从上一世的旧梦中惊醒,池惑出了一身的汗。
他靠在枕头上有些恍惚,看着床幔上的云鹤戏月图发愣。
虽然世人传他千般风流万般恶,但事实上,他欠过人情债的人屈指可数,其中最对不起的人,只有秦南珂一个。
池惑起身,正要去洗一把冷水脸,脚步突然顿住,低低的《好梦调》从窗外飘了进来。
他愣了愣,而后笑了。
是小崽子过来了。
卷着树叶吹出的乐声很悦耳,池惑立在原地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旧梦带来的伤感顿时烟消云散,等一曲终了,他缓步朝窗户走去。
“咯吱”
一声,窗户被推开了。
此时已是向晚时分,风过雪野,四下昏昏无人,积雪上甚至没留下半个脚印。
但一片鲜绿的嫩叶被放置在窗台下,卷着边儿,散发着和这个季节格格不入的生命力。
这个时节的长昆山,已经找不到这样新鲜的叶子。
但只有这样的叶子,才能吹出《好梦调》。
那家伙一定走了很远的路,才把这片叶子给摘了下来。
池惑捡起树叶置于掌心,而后重新合上窗户,将呼啸的雪絮隔绝在窗外。
好端端的,又要玩这捉迷藏的游戏……
池惑面上摇了摇头,心里却有些好笑,期待值也随之被拉满了。
火炉噼啪地烧,屋里暖烘烘的,很安静,偶尔能听到北风敲打窗户的响动——
“啪嗒,啪嗒。”
池惑畏寒,在屏风后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打着哈欠要继续缩回被子里。
可当他拉开床帷的瞬间,脸上神色微顿,而后笑意在眼尾荡开——
此时此刻,被他睡暖的床榻上已经坐了个人。
红衣白发,身上弥漫着雪野独有的清冽寒冷之气。
仿佛赶了很远很远的路,“自己”
才来到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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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隐(四)
彼此视线相交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雪打窗户的声音也显得越发急促,啪嗒,啪嗒,敲在心间令人不安。
虽然鬼主的出现并非毫无征兆,但对方突然坐上自己的床榻,池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这样的“重逢”
场景实在过于荒唐,也过于嚣张了,池惑站在榻边愣了一瞬。
他身上衣衫薄,练气期的身子又畏寒,就耽搁了一会儿,他就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这位于北域极寒之地的长昆山,可真是够冷的。”
池惑吸了吸鼻子,笑着打破方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大雪的天,还在窗户下吹叶子,玩捉迷藏,你也真是够疯的。”
说着,他拢了拢薄衫,整个人重新钻进了被子里。
“是吧,你们名门正派人士常说,西极州红沙谷那位鬼主,就是个行事乖张的疯子,不疯一下如何对得起世人的评判呢?”
鬼主坐在榻边,一瞬不瞬地看着池惑,目光毫无收敛之意。
“说得也是。”